香娘与往常一样收拾好家里，叫醒温温用好早饭，一起到了码头。
老远的，她们就看见秀婉的摊子前头站了许多人。
香娘怕是有人欺人闹事，赶紧拉着温温快步走了过去。
等走近些，她才发觉自己想错了。哪里是闹事，这些人皆认真地看着摊面里头，没有着急的神色，应是等着买吃食的。
香娘放下心来，慢下步子。
……
秀婉站在摊面里头，挽起双袖，露出一双小臂，正熟稔细致地切着饼子，按照食客的要求将饼子分成几份，分别涂上酱料，再包好。
“您的饼，小心烫。”
把最后一份饼做好，她扶着腰抻了抻，这才看见走到摊前的舅母和温温。
“累不累？”香娘目光柔和地看向她，关切问道。
秀婉换上笑脸，摇头。
“舅母和温温可用了饭？”说着，她又裁了两块饼子出来，涂上酱料，给舅母和温温递了过去。
香娘尝过这个饼子，秀婉初次做好时，她尝着便觉得味道极好，饼子香甜，外头的饼皮香脆，加上那特制的酱料，既适口又有些出奇的惊喜味道。
今日看来，这味道的确受欢迎，许多人都愿意买来吃。
“温温跟姐姐在这，娘去忙。”香娘让温温在一边的桌边坐下，自己则去了渔船队那边。
等舅母走远了，秀婉看向吃得正香的温温。
“好吃吗？”
温温疯狂点头，“好吃，比之前的更加要好吃！”
温温声音好听，表情可爱，惹得秀婉笑弯了眼，好似也没有那么累了。
忙了好一阵，等码头上的人都忙碌起来，她这边的生意便淡了。
今日她准备了一锅青菜粥，还有一盆白面做饼子。
出乎意料地卖得挺好，就是粥只买了一半，饼子几乎都做完了，一大碗酱料也用完了。
这些食物用料不贵，她卖得也便宜，加上味道好，买的人自然多。
等差不多卖完了，她也收拾收拾可以先回去了。
……
第一天的饼子给的反响极好，后头几日来买的人比昨日更多，好些是听人别人的介绍，特地想买来尝尝的。
几日下来，以挺少的利润，她也赚了有将近一两银子。
看饼子卖得好，秀婉就想着可以卖些别的，例如煎饺，馄饨之类的。趁着舅舅回来，她又去市集买了大的小的两个锅炉，小的用来放煎锅，大的可以放后头架口大的锅用来下面条，馄饨。
之前她还特地跟舅母学了蒸糕的做法，想着以后上午卖完了，就做些茶点来卖。
看着自己这生意做起来，她浑身充满了劲，十分有奔头。
……
“你这酱是咋做的，味道真是奇了，香甜可口，吃一次就尝念着。”一大汉站在她摊前，连连称赞。
秀婉记性好，见过的面孔就不会忘。她笑着帮汉子包好饼，“冯大哥，给您。”
忙碌了一个大清早，日头高了，热气也升起来。
八月中，最是闷热的时候。接近正午，太阳就晒人，根本不能在外头呆。
码头支了许多棚子，让人有地方乘凉。
外头太热，食物放一会就会坏。秀婉怕吃食坏掉，卖不出去，这几天都卖得少。下午就整了些茶水，别的也不卖。
冯大哥买去了今日最后一个饼子，她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去做午饭。
“秀婉姐姐。”葛林带着葛路往她的摊位走来。
秀婉应声抬头，手中用布把摊面蒙上。
“小路来啦~”
葛路手里拿着个木头制的小玩意，正挥舞着想给她看。
“秀婉姐姐看我做的。”
秀婉接过小木架，像是家里用来挂衣服的架子，但是看上去有些复杂，应该是有别的。
“我来。”葛林拿了回去，手里把那木架左一拍，右一按，这模样一下变了个样子，既能变长也能变宽。
这小巧思虽然在秀婉看来不算什么，但这是小小年纪的葛路自己做出来的，令她有些钦佩。
“小路好聪明！”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得到夸奖，小路开心的去找坐在一边的温温玩了。
葛林还站在原处，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小路很有巧思，要是跟个好的木匠师傅学学手艺，将来定能有所成。”她对着葛林说道。
葛林穿了身墨绿色的衣裳，往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看着竟有些许凌乱。
他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犹豫，眉头拧在一起，似有愁绪，可一直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秀婉没见过葛林这副模样。
葛林从怀里掏出张纸来，轻声问道，“秀婉姑娘可识字？”
秀婉愣了一下，点头，“识得一些。”
说着，她从对方手里接过纸张，往上头看去。
看着应是一张字据，是葛林与刘氏鱼商行签的合作字据吧。上头额内容便讲的是去年八月初到今年八月底的一年约。刘家的鱼托葛林卖，葛林需每月结鱼钱。
原本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是最后一行的小字看得她眉头一皱。
“每月需另交八百文钱作保证费。”
“上头可是写了有什么保证费？”葛林看着了她的表情，语气也冷了下去。
“是。”秀婉点头，“每月八百文。”
“真是八百文！”葛林压下慢慢升上来的怒火，使劲地捏了捏拳头。
“你签时不知晓有保证费么？”秀婉直觉出了事，原先她便对那刘家有些不喜，现下更是将不好的情况皆想了一遍。
这刘家应不会做这种私加条款的事吧？当真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知晓，只是当时没问明白，我也不识字。”
秀婉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为何当时不问清楚呢？”
葛林没回答，只是道了谢，收了字据走了。
她继续收着摊子，心里算着账。
每月八百文，这一年就将近十两银子啊！
她惊道，“这人爬是太没心眼子了。”
……
晚上回去时，她与香娘温温一道。
香娘同她讲着自己听到的八卦，消息，三人慢悠悠地往家走。
夜幕初上，亮起了许多星子。
沿途，各家的饭菜味随着风飘来，闯进她们的鼻腔，惹得人口舌生津，肚子也咕咕作响。
温温很快就叫饿，三人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今日刘家鱼档可是热闹了！”香娘突然提起一事。
说到刘家，秀婉立马想起了葛林来找她的事情。
“这刘金忒不会做人，都是以前一起做事的兄弟，还整这手，真叫人看不上。”
她听得认真，“今日葛林来摊子上找我帮看字据来着，是不是这事儿啊？”
“可不是。”到了自家院门，香娘打开院门，口中没停，“前几年，刘金接过了鱼商的生意，搞起了鱼商行，在城里开了个鱼档。那时候缺人手啊，所以以前一起打渔的兄弟都跟着他干，后头也帮着卖鱼。”
“舅舅也是吗？”
“嗯。整个码头的渔船都归他家管，只是你舅不跟着卖鱼，只是租了船。”
到了厨房，二人开始忙活晚饭。
“以前没听说保证费什么的，去年加的。听他说只收一点，人家都信任他，也没计较。谁能想到他搞这手。”
秀婉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
既有单据，大伙也都是知晓保证费的情况下签的单据，这事如何解？
“都去鱼档闹事了，惊动了官府，也不知道怎么个解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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