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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没有人比我更懂美女 第一章 安息香

江华的师尊自称四世散人,有些人叫他李师傅或者李道人,然而更多的人尊称他为三爷。平日里虽然为人古板了些,可对江华那是真的没话说。

江华清楚地记得,那是拜师的第三年。

师傅李道人在听涛庄园的草地上,郑重说道,“江华,你师傅我这辈子无依无辈,收留你,养你,是拿你当亲儿子来看待的。”说完,他指了指连绵的亭院和雅致的园林,“这些,全部都是你的。”

所以江华打心眼里,念着他的好,可每逢阳历二月初二,师傅李道人都会变得非常奇怪。

他一定要把江华唤入听涛别院的静室里。

他一定要吩咐江华燃香,再让他陪坐两个时辰,却又偏偏告诉江华,绝不能与自已对视,却又不肯背对江华。

到底为啥啊,老师?拜师第五年的时候,江华提过这个问题。

一直绷着脸的师尊却露出了极淡的微笑,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

然而江华很庆幸,因为直觉,当年的他没敢追问下去。学艺以来,那样的笑容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提问的时候,一次,是师尊亲手烧掉师公的时候,那是拜师第九年的事情。

烧掉师公的时候,江华就在现场。

那个老头瘦得像柴火棍一样,皮肤泛着奇特的蓝色,手脚却被拇指粗细的钨钢链子捆在地下室的柱子上,链环下布满了坏死的淤伤。

师尊什么都没说,从他手里接过油桶。

师公被烧的时候一直在嘿嘿怪笑。师尊也笑了起来,他板着的面庞,因为微笑而裂开几道深刻的褶子,在一片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你师公,早就死了。”

这是那天,他说的第一句话。

“骨灰里有块香,收起来。”这是那天他说得最后一句话。

自家师门有亿点不一样,江华自是知道,毕竟,自已学的手艺,叫做——

画皮。

然而,如今,他已经接受了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一切。唯有两点,他深深疑惑着。

一是,师公的居然真的烧出了一块香。

二是,这香他并不陌生,每年二月二都要亲手焚香。

该香名曰,安息,烧之通神明、辟众恶。

如今是拜师的第十个年头,松江听涛院的静室外,江华靠在了粗糙冰凉的石壁上,收拢了杂乱的心思。

“进来。”师傅的声音如静水,没有丝毫波澜。

古雅的静室内,江华与师尊两人,都雕像一样,盘腿坐着,一动也不动。江华能真切地感受到,近乎实质的压力,沉甸甸坠在胸口。

他感觉,再不做些什么,自已就要爆掉了。

于是他闭目垂首,默诵华楞法业经,一股清凉泉水一样泌入了心里,耳廓处嗡嗡的流动声渐渐消弭。

他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打开了身边暗沉的檀木小盒。幽蓝色的安息香静静地躺卧在其中,江华右手垫着白绸,小心捧出安息香,将它放入了饰有祥云的小炉。

咔嚓。

江华收回打火机,橘红色的火花在炉中摇曳,蓝色轻烟升起,浓郁的奇香渐渐飘满了整间静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华总觉得,这段安息香与去年的比较起来,要淡很多。

安息香在江华心中唤起奇异的宁静,静室中多了嘈嘈切切的呓语,以及很虚幻的水声,滴嗒,滴嗒不停。

江华闭目静坐。可那滴嗒声不断,江华有点烦躁起来。

师傅到底凭什么在天海市占下这么一套大庄园。今年已是学艺第十年,师傅却还不提出师的事情,而且不让他参与任何生意,只是日复一日的打坐,诵读道藏,琢磨些奇怪的画技,以及二月初二到静室闻香。

学艺十年,不过是多认识了一些古字,出来又有什么用?当什么博士吗?可自已没有学历,研究所不收。当画匠吗?江华想了想,难道苦学十年,最后竟要当本子画手?

嘶,似乎也不是不……

江华打住了危险的想法,换了另外一个角度继续琢磨事情,

师傅十多年都不教真本事,别的且不提,画皮画皮,天天画人体,可他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画得好不好,天天读道藏,可师傅他偏生从来不考校。

修道,修道,他却根本不在乎我对道藏到底学了多少,是不是真的明白了那些道理,他也根本不在乎。甚至,就连打坐偷懒,都不当回事——

莫非,他就没有拿我当过徒弟?不可能啊,不拿我当徒弟,还养我十年?他到底图我什么。

江华虽然知道的很少,但多年相处下来,隐隐知道,师傅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手下的十来号壮汉,老老实实地管他叫“三爷”。

这样的人物,对自已又有什么可图谋的?

更何况——师傅对自已确实不错,也就是每年的今天,表现奇怪些。庄园里领头的那个壮汉叫大魁,脸上有道凄厉的伤疤。江华在庄园里经常能碰到他,而大魁最见到江华,总会躹躬,道上一声,“小三爷。”

说老实话,这让江华相当飘飘然。

只可惜,庄园里都是些老爷们儿……

这个时候,嘈嘈切切的声音变得略大了些,只是压根听不清楚,师傅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只是幻听?

“含友码?”

师傅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还伴随着滴嗒滴嗒的水声。

胡思乱想间,冷不丁听到师傅问话,江华本能地就要抬头回话。

他摆正脑袋,下眼皮已经描到了师傅四世散人青色高冠了。马上就能见到师傅古井无波的脸和那双——

江华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合拢眼皮。

“师傅,我没有听清。”

咳咳咳。

一连串咳嗽声响起,江华猜测,那是师傅在清喉咙。

“还有吗?”

“什么?”

“安息香啊!”师傅的声音罕见地升高了几度。

江华低着头,睁开眼,那个檀木盒子空空如也,刚才那段已是最后的安息香了。

江华感觉肩膀有些僵硬,“没了,师傅,香已经没了。”说完,他就屏住了呼吸。

静室一片死寂,很快,滴嗒滴嗒声又响了起来。

该死的,究竟是我的幻听,还是真的哪里漏水了?

江华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继续垂首打坐,盯着地板上的阴阳纹路发呆。

反正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再忍忍,二月初二就过去了。

可是他听到了奇怪的嗬嗬声,像是车胎漏气的声音。

许久之后,他才意识到,那是来自师傅的,长长叹息。

江华仍然低着头,犹豫了一下,小心开口,“师傅,莫要急,有什么事情,徒儿愿为你分忧。”

然而只有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还有遥远处的水声

滴嗒滴嗒。

有那么几个瞬间,江华简直可以想象出来,师傅冲着他,露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地微笑。

一想到这儿,他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抬头确认自已想法。

不能对视。

江华想到了师公,不由得轻轻咽了口唾沫,依然低下了头。

每年二月二,师傅都很奇怪,但,也只是一起静坐二个小时罢了,气氛有些压抑而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口说话。

事情有些诡异。

江华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掌心开始出汗。

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就说身体不适,需要早点离开,师傅一定会要理解的。

“师傅,徒儿……”江华盯着地板,缓缓开口。

“徒弟~”师傅打断了江华,听起来有点大舌头,“替为师分分忧吧。”

“那是自然,只是……”江华的再一次被打断。

“替为师分分忧吧。”师傅仍然重复同样的话,语调都没有丝毫改变。

长时间的静坐让双腿有些发麻,江华心中暗暗叫苦,开始一点点挪抽动大腿。

“分分忧吧。”滴嗒的水声与呓语声愈发大了起来。

江华头皮发麻,心里的一个声音尖叫起来,不对劲,快跑。

江华一手支在地上,撑着身体,马上就要站起。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了急速逼近的咚咚声,正是赤足奔跑的声音,几乎眨眼的功夫,已绕到了他的背后。

江华暗道不妙,没来得及站起,便觉肩膀一沉,师傅的手掌压在了上面,江华大半个身子立刻开始麻痹。

江华右臂肌肉绷紧,立刻去抓扣在肩膀的手臂。

奇怪!

手掌落空了。

那诡异的触感让江华头皮触电一样的发麻。

那手是假的。

他尽力地偏头,却见到,那惨白的手掌很干脆得被压成薄片,没有丝毫真实质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华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体的麻痹感越发强烈,一点劲都使不上,

那梦呓一般的声音越发含糊

“分……忧……。”

而那滴嗒的水声则越来越响亮。

江华感觉到一阵混浊的潮热,吹过自已的后脖颈。

他感到一阵恶心。气流仿佛蠕虫一样拂过头顶。江华连眨眼都做到到,只能死死盯着地板一角,然而一个青色东西,贴着额头,一点又一点,磨蹭入了视界。

那是师傅的头上的高冠。

一滩又一滩液体拖拽成丝,在重力的作用下,顺着高冠一点点滴嗒在地面。

不能对视,不能对视,不能对视。

江华感到窒息,他突然发现,那高冠是正对着自已的,也就是说,在身后的“师傅”不仅制住了自已,还一点点地弯腰,要把身体折过来。

好在这时,它停止了蠕动。高冠就那么突兀的刺在江华的视角。

江华稍稍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咔嚓,响起骨骼折断的动静。

师傅的整个脸向下掉了一大截。

脸对脸,眼对眼。

不要对视。

“嘿嘿嘿……吃,吃掉你。”口水一点点自师傅的嘴唇滴落。

那双猩红的眼睛在眼眶里骨碌骨碌转了两转,死死盯住了江华的双眼。

而在对视的刹那。

一切变得缓慢起来,他见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点点摆脱面部的曲线,一帧帧地平展开来,变成了一幅平面,然后又像抱脸虫那样,反向弯折,起了无数的皱,朝他的面部罩来。

药丸。

我指定药丸。

叮————————

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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