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战败独自归,是何种感受?
——为什么你没死?
——为什么敌人没杀你?
——为什么你还有脸回来?
——逃兵?
……
正午时分,广番县城外,宋无双伤痕累累,步履维艰,独自朝广番城门行去。这“雌兔”脸上泪痕明显,心中各种情绪交杂,不停折磨着她。宋无双还记得出发时,大家都斗志昂扬。
——取粮归来后,咱做些好吃的给你!
“华葵……”宋无双念了一声,布满血丝的眼中又流出泪,滴在干土上。
三步泪湿土,五步血染泥。宋无双歪歪倒倒地走着,当看到前方跑过来自己人时,她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再睁眼时,宋无双已身处军营救护所,躺在其中一张病床上。她身上缠满绷带。
“小宋,感觉怎么样?”
宋无双闻言转头看,是她的团长坐在床边。一见到他,宋无双便挣扎着要起身,团长按住了她。
“小宋,你受了重伤,别逞——”
“团长!对不起——”宋无双泪光闪烁,说话哽咽,她紧抓着团长的衣袖,“我们营的人——他们——都、都死了——”
宋无双泪流满面,嘴唇发抖:“粮——粮食也被——”
“好了,小宋,你平复下心情,慢慢说。”团长拭去宋无双的眼泪,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兵,心中怜悯不已。
宋无双强忍住悲伤,回想着战场上的惨状,说:“我们在粮营外遭遇了银军的一个连,领头的人叫肖川,他的法术很诡异,能召出一堆奇怪的藤草,那些东西用兵刃砍不到,战士们都被这法术缠住,不能动弹,然、然后就被银军——被银军一个个……”
宋无双悲痛难忍,一时间说不出话。
“我和几个战士避过那藤草,冲上去跟他拼,但我们砍不到他,他好像没有实体一样。”
团长皱眉一惊,思忖片刻,说道:“听起来是鬼魂化的法术……一比四的人数差,有点可怕。”
宋无双听得,觉得耻辱难堪,难再正视团长。
“团长,那、那肖川说明日晌午,会来攻打广番。”宋无双轻声说话,怕周边床的战士听到。
团长闻言,表情严肃,急匆匆说道:“好的,小宋你先养伤,我得准备去了。”说完即走。
那宋无双躺着,眉头紧皱难松,泪光又在眼中打转。回想战败被俘后,那肖川放了她,让她回广番劝降,但宋无双面对团长时,根本无颜开口提及。
宋无双默默起床,走出了救护所……走到了县城外长河桥上,她呆滞地看着桥下。于长河水声中,她似乎听见战友的欢声,而后又闻得他们死时的惨叫。宋无双眼中泪干,心中不甘,只恨自己能力不足。她双眼一闭,跳入了河中。
河水与黑暗包裹住她,水草似魔爪般伸向她,死亡渐行渐近。——然而此刻,忽有人伸手扯住宋无双衣服,直把她拉出黑暗。听得那声破水而出后,便见宋无双落到地上。她伤口破开,疼痛难忍,身子缩成一团,模样如一只落汤鸡。
转眼再看救人者是谁,想必也不用说了。这振独御剑飞过,碰巧撞见宋无双跳河。
“妹子,干啥跳河?想不开啥啊?”振独开口问。
然而宋无双全身疼痛,又呛了水,根本说不出话来。
振独见宋无双身上渐渗出血来,料是重伤未愈,不再接问,赶忙抱她起来。
宋无双连声呼疼,振独不由得白她一眼,说:“你自找的,忍住吧!”话落,振独便抱着宋无双,御剑往广番城内飞去。
一眨眼,宋无双又回到了救护所,那卫生员又给她重上了一遍绷带。紧随后,救护所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无双!!”团长进门便大喊一声。
宋无双刚要躺下,被团长这一声吓一跳,赶紧下床站直,好似连全身的疼痛都忘了。
团长瞪着宋无双,怒不可遏:“嗯?你还敢自杀?是不是棺材本也要我给你备好?!”
宋无双低头对地,脑子一片空白,丝毫不敢动。
“你们营的人死光了,你不给他们报仇?!”团长一手指天,“你有脸去见他们?!”
“团、团长,可我——我打不——”宋无双颤抖地说。
“打不过是吗?!好好!”团长反手指着身边的警卫员,“就小陈,把你那绝招交给他,他会了,老子就当场送你上天!”
“团、团长,”宋无双畏缩地看了看团长,“可是,别、别人学不会。”
“你还知道别人学不会!老子手底下就你会,你要是再想去死,我他娘的抽死你!”
团长作势要扇,但真动手也不能。他看着低头不语的宋无双,长叹一口气,对卫生员说:“看好她知道吗?再敢出去寻死,直接连嘴一起绑了!”
与此同时,振独跟军中伙夫讨了些剩饭后,他就寻了一处空地,晒着衣服装备,端碗狼吞虎咽。而后,有人领着团长来找他。振独远远看见,先猛吃几大口,吃干净那剩饭,把碗放到一边,起身迎上去。
二人互敬军礼,团长先开了口:“528团团长孙阳,感谢你救了我的兵,请问同志你那个部队的?”
“东南战区专派员振独,团长好。”
“哦?”孙阳一喜,“正赶巧了,振独同志,我这刚好遇上棘手的敌人,正需要专派员的战斗意见,你能留下帮我一把吗?”
“啊,可我接了命令,得赶去335团帮战。”振独回道。
但孙阳并不愿放弃,直道:“这你放心,我之后会通报给老总,同志,我现在很需要你。”
振独思忖片刻,回道:“好吧,孙团长。”
……
军营作战室中,振独、孙阳、宋无双齐聚,还有一些其他军官。
在刚才,宋无双给振独重述了与银军的遭遇战,振独听完,皱眉一惊:“鬼法?”
“你也觉得吗?”孙阳说。
“团长,这有没可能会是什么幻术?”这时其他人忽提问,“会不会他们早就布好幻阵,在粮营外埋伏二营,成功后再让小宋带回这讯息,来迷惑我们?”
“嘶……确实啊,毕竟会鬼法的人太少见了,”孙阳说,“按小宋后面说的,几乎那整个连的人,都会用类似的法术,这不太可能。”
振独闻言,不自觉地咬上手指,默默分析着。但过了一会,他忽叹了口气,似是放弃了,起身走到门外。
这时,振独拿下腰间那个海螺壳,放在了耳边。就像打电话。
“大佬,你觉得是什么?”振独问。
海螺壳中一声哼笑,而后传来一个中性的、悦耳的声音:“那当然是鬼法了。”
“啊,那么多人会?”
“晨国人当然不敢信,那确实也是邪道,就银翼那有一帮人练,他们称作魂术,”壳中大佬说,“通过杀生取魂修炼,经常要捕杀灵兽,这也是那边灵兽濒危的原因。”
“啧,之前就该早点管的,”振独一嗤笑后,思索片刻,又问,“我师父他有套驱鬼的法器,桃木剑和那一堆符箓,放仓库不知道多久没用了,能破那些人的法术吗?”
“此法可行。”
于是,振独与众人再做新一番商讨后,便暂别广番,即刻前往离此不远的茆山,寻其师父讨要法器。
茆山有一无名门派,隐于山顶云端上,先暂且称其茆山派。此门派以修法术为主,剑法为辅,以前还专职做过驱鬼法事,因此有了小名气。振独便是此门派弟子。
茆山派所居,地势奇险,高低不平,几处房屋皆建于峭壁上。山顶有一小块平坦地方,用来建了一个朴素简陋的小殿堂。殿堂前有个小操场,其中央正有个老头在打坐,那就是振独的师父。振独御剑飞至师父身旁,二人言语几句后,皆乘剑而起,不紧不慢朝峭壁上的仓库飞去。
“吱呀——”
仓库木门大开,里面摆放着许多箱子和包裹。师徒二人走进来,开始翻找所需,其间他们聊起其他事儿。
“前些天有人传音来,说你五师妹受了伤,比较严重,给送回家去了。”师父说。
“啊,”振独顿了一下,再接着翻找,“还活着就好,我之后抽空看看她去。”
“你往后也注意点,打得聪明些,攻弱避强,我教你的那些要记着。”
“知道知道,您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反正一定不能轻敌!”师父沉默一会,又问,“你回渊目可有练?”
“最近没练,没找有深水潭。”
“找完东西,跟我去潭子那练半个时辰。”
振独回了一声“好”。
此时,师父已找到桃木剑存箱,连着拿了好几把,放到一旁。
“师父,您现在空巢老人,会觉得孤单不?”
师父听了,无言片刻后,他回道:“有点……就希望国家早日取得胜利吧,别等我死了,你们还没回来。”
振独不由得苦笑:“啧,您这——别瞎说啊,活得好好的。”
谈话间,师父已找齐振独所需之物,振独将物件收入海螺壳中。而后二人前往茆山的云潭。
茆山云潭,在茆山派居所下百米处的陡崖上,其满出的潭水顺山崖飞下,细长似丝带。这个水潭深不见底,是振独他们的练功之地。
茆山派弟子运转法力,凝聚于眼,可视水潭深处景象,这法眼称作回渊目。
师徒二人静立云潭边,振独练功,师父则默看这徒弟。
虽水潭不变,但以往的人影不在、谈笑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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