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的,我和金宝还没来得及见识一下大城市的繁华,就被三爷爷直接带到了工地上,他告诉我们,城里也是没求意思,就是楼高些,娘们的脸白些,到时候赚到了前再去百货大楼给家里人买些东西,现在把心先安下来好好干活。
我们这次干活的工程是修桥,从三合镇修一条大桥直接跨过黄河到对岸,这在当时来说是个了不得的大工程。
工程虽然很大,但是和我跟金宝却关系不大,因为我们俩岁数小又没有啥技术,就只能卖力气当小工,一个月累死累活却只能赚别人一半的工资,在工地这个小社会里只能算是底层中的底层。
吃的是大锅饭,一般来说就是洋芋炖白菜或者白菜炖洋芋,但好在面条子管饱,吃几碗都成,生活也算是过得去。
就是住得让人有些不习惯,我们大概二十几个人住在一个工棚里,每天晚上磨牙放屁说梦话的热闹的很,而且都是干体力活的,也没条件洗洗涮涮,那味道就像是个腌酸菜的大缸一样酸臭酸臭的。
其他的倒也还好,因为本村本族一起出来的也有好几个后生,有事的话相互也会照应,习惯以后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稀里糊涂的就在工地上干了几个月,时间也一晃就到了立夏,眼见着大桥墩子一个个都浇灌起来了,虽然知道这和我们关系也不大,但是在少年人心中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只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停工了,而且工地上的气氛还变得怪怪的。
由于上不了工,也不让我们外出,一帮子工友们就只能窝在工棚里抽烟喝茶谝闲传。
开了一阵子荤玩笑,碎嘴子老李端起大茶缸子呷了一大口茶水,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你们都知道这几天为啥停工吗?
这碎嘴子老李也是我们一起邻村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光棍,一天就喜欢东打听西打听的,嘴尤其碎,最爱拉是非谝闲传,所以就得了个碎嘴子的外号。
不过工地上业余生活极为单调,有个碎嘴子这样的人大家倒也不觉得讨厌,相反闲的时候还很喜欢听他胡谝闲传的,尤其是些带颜色的荤故事,害的我们这些年轻小后生们听完后经常在晚上跑马。
碎嘴子此刻一发问,我们几个人立马就围了上去,想听他说道说道。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喝完茶用袖口子抹了抹嘴,倒也不着急开口,还拿捏上了,这时有懂事的赶紧给他递了一颗烟,还把火给点上。
叼上烟心满意足的吞云吐雾了半天,他才开了口:唉,你们这帮子娃娃们啊,啥也不知道,工地上这几天出大事了!咱们这次干的活啊不是个正经事啊,那是要在黄河上架座桥啊!自古以来黄河里就有老龙王啊,祖上辈辈啊都是划着羊皮筏子过河的,哪里敢随便在上面架桥啊?在黄河上架桥,就相当于是卡住了老龙王脖子,这还能得了好?这几天浇最后几个桥墩子,浇一个塌一个,所以嘛这几天才停的工。
“李碎嘴,你他妈能不能别胡求咧咧,啥叫修个桥就是卡老龙王的脖子,纯粹是封建迷信,那省城里黄河上还架的是大铁桥呢,多少年了,不照样好好的,怎么不见个老龙王生气的”听众里当然也有有见识不服碎嘴子的,直接就搬出省城里黄河大铁桥的事直接反驳他。
谁知碎嘴子闻听此言并不慌张,又抿了一口茶水嘿嘿冷笑道:“嘿嘿,黄河大铁桥!后生,你可知道,当初洋人为了修这大铁桥,往这里面填了多少条人命?想当初那还是在大清朝,洋人们得了慈禧太后老佛爷的旨意,要在黄河上架铁桥,可这桥啊,也是怎么也修不起来。于是洋人就跑到衙门里闹,说是咱们大清的老百姓故意捣乱,如果衙门不管,他们就要上京去找慈禧老佛爷评评理去。这衙门的大官一听,这可咋办,如果洋人要是闹上了京城,那自己这官也算是坐到了头啊!正在愁慌呢,这时候大官的师爷就出来献了一策,为大官举荐了一个很厉害的风水先生。这风水先生一看啊,就说,这要打生桩才行啊,没有九十九个生桩祭给龙王爷那这桥是万万建不了的”
金宝性子急嘴又快,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接了一句:“叔,那啥是个打生桩啊?”
碎嘴子狠狠撇了一眼金宝,嫌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头,接着道:“啥是个打生桩,没听说过吧?这可是咱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秘法,鲁班知道吧,就是咱们匠人的老祖宗,这个法子就是他传下来的。打生桩就是要在地基上的每一根柱子下面,活活的埋下去一个童男子,必须是活的,然后赶紧填埋地基,这样祭奠过土地或者龙王后才能开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正听得入神,忽然工地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快救人……”大家一下子像是被炸了窝,赶紧穿上鞋一窝蜂似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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