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尘,又在那里发什么呆,还想不想干了?”一个五大三粗戴着安全帽的男人大声喊道。
“对……对不起”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陌尘吓了个激灵,连忙弯腰道歉,拿起手里的铲子继续工作了起来。
“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他一边低头干着活,一边埋怨道。
“我说你啊,不要总这么怨声载道的,这年头能有个饭碗吃就不错了,你得认命,认命懂吗?”一旁的工友看着李陌尘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心烦,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
“命,我可不认命,总有一天我相信自己会有出头之日的。”
“是是是,你李陌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整个工地就你天天被工头追着骂,就差动手打你了,要不是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说不定他早就让你滚蛋了。”工友摆出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说道。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啊……”李陌尘笑着挠了挠头,对他说的话显得倒有些不以为然。
“你猜!”
“都在那里聊什么呢,赶紧给我好好干活!”
夜晚,忙碌了一整天,李陌尘回到家中,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真累啊,睁眼一天闭眼一天的日子真的是受够了,我得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说罢,他拿出手机,在屏幕前不断划着,希望能够在上面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最好是能够上一天休一天的那种,因为对于他而言,别人工作是为了挣钱,而自己则是为了能有口饭吃,不饿死就行。
但是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到合适的。要么就是自己学历不够,没有达到所需的要求。要么又是自己没有工作经验,别人看不上他。
“哎……找了半天没有一个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真是够悲催的!”他无奈的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又想起了白日里工友所说的话。
“难道我李陌尘就该是这种命嘛,不,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命运,我只相信我自己。”
这一晚,他想了很多,包括自己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未来会如何发展,自己能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等等,所以权衡再三后,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离职。
对,没错!我要离开这份工作,因为只有摆脱它我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的。不管后面的生活会怎样,我相信只要肯努力就会有收获。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这个正在熟睡着的男人脸上。
“嘀~嘀~嘀,该起床了,该起床了,上班就要迟到了”
闹钟声一直响个不停,李陌尘不耐烦了一脚把它踢了下去。
但是不过半会,他却再次响了起来,“该起床了,上班就要迟到了!”
这时候的他才不情愿的从睡梦中醒来,嘴里愤怒的说道:“上班,上班,我是真的讨厌这样的日子,今天我就要跟它说再见。”
他从床上慵懒的穿着衣服,磨磨蹭蹭的洗漱完,换了一套自己平时一直想穿却没机会穿的衣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感觉满足后才欣然起身赶往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嘉诚建筑有限公司——
李陌尘抬头看着眼前这几个大字,内心里一时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忧。自已在这里工作已有数年,每天都是同样的生活,身体和精神都遭受着打击,没有一天他不想离开,只不过苦于生计却总是犹豫不决。
今天,他做好了决定,也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无论后面的生活怎样,自己都会坦然面对。
思虑一番后,他便迈起脚步走了进去。
工地里的工人依旧是在埋头苦干着,今天的天气还有些寒冷,但是他们却都穿着背心和短袖,手上不停的工作致使衣服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哟,李陌尘,今天怎么穿的这么好,是要相亲去吗?”
“李陌尘,这衣服你从哪里买的啊,我记得你可是出了名守财奴啊。”
“李陌尘……李陌尘……”路上接二连三的问话,也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夸他。但他却像没听见似的,一直往前走着。
直到来到了包工头的办公室外,他才停下了脚步,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敲响了门。
“谁啊?没事别来烦我!”办公室里的人大声呵斥道。
李陌尘被这一声给拒之门外,他顿了片刻后,敲门的力度反而比上次更大了。
“他奶奶的,我看看到底是谁,敢来我这里撒野!”包工头一边嘴里骂着一边愤怒地打开了门。
二人相互凝视着,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的人。包工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臭小子,平日里他可最害怕自己了,看见自己都会躲得远远的,今天却突然敢找上门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屁孩,你知不知道谁在里面,敲门这么大声音,还想不想干了?”包工头大声责问道。
“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刚好你问了,那我现在便回答你。”
“我——不——干——了!”李陌尘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当着包工头的面,用相同的语气大声回应道。
时间似乎定格在了此刻,空气也愈发冰冷,包工头从来没有见过谁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更何况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之前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今天居然当着面被他给唬住了,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工人面前立威。随即,包工头咳了咳嗓子,然后把他带进了屋内。
“你想好了吗,确定要走?”包工头坐在皮质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问道。
“嗯,想的很清楚了,我要离职,离开这里。”李陌尘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离开后你要去哪里,想过了吗?”
“还没想好,但是去哪里都比这里好。”
包工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这么不喜欢这里,问他什么都是一口接一口的离职。
“你今天穿得倒是不错,先坐会吧,等我去拿个东西,然后你再走吧。”说完,包工头扔掉了手里抽完的烟,起身向外面走了去。
此刻,屋内只剩下李陌尘一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惊讶,都不相信自己敢这么对包工头说话,一度怀疑是自己在做梦,用手捏了捏脸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过他的心里倒还有一些舒坦,受了这么久的气,自然也时候该还给他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包工头才返回了办公室。他的胳膊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手里拿着离职的单子,然后把李陌尘叫到他的跟前,先是让他签了离职证明,后又结算了这几年的工资。
“喏,这里一共二十万,自己点一下。”包工头从皮包里拿出几沓捆好的钱扔在了李陌尘的跟前。
他看着这些钱,脑海里回想起在工地里的苦日子,内心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下总算是熬到头了,我也该享受享受了……”
李陌尘拿起钱一下又一下的揣进口袋里,直到塞的满满当当,他才乐不思蜀的转身离开。而就在他刚要打开门出去时,却被包工头叫住了。
“等等!还有一些东西是你父亲之前让我要交给你的。”
“父亲……”听到这两个字,李陌尘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了儿时的记忆。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以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和父亲离婚了,而后的日子里都是父亲每天照顾他,供他吃穿上学。但上学的费用光凭父亲一个人在工地上的支出是完全不够的,因此没过多久李陌尘就因为学费不够而离开了学校。之后的日子里,他便随着父亲一起在工地里工作,为了早日送他回去上学,父亲每天都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工作,但同样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变差,最后因为过度劳累和身体上的各种隐疾而进了医院。
对于自己的父亲,在李陌尘的心里一直都很后悔,后悔自己给父亲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如果自己当时早点知道上学会给父亲造成经济上的压力,那他断然是不会去上这个学的。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了,自己年龄又小,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得流落街头乞讨,每天一日三餐仅靠一个馒头维持着,而父亲住院的费用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工地上的朋友知道后都避之不及。包工头跟父亲也算是老相识了,都是同一个家乡长大的,小时候关系很好,算得上铁哥们了。因此,住院的费用也大都是他在垫着。
自己身材瘦弱,父亲一直都想让我跟着包工头干,但是怕我吃不消所以一直没同意。不过好在他在餐饮行业也认识一些人,便推荐了自己去饭店里做起了杂工。每天忙完工作,李陌尘都会跑去医院看望父亲,而父亲也在日复一日的疗养下渐渐康复了,最后得以出院。
往后的日子里,他便开始努力工作,希望自己和父亲不要再过这样的苦日子。而父亲为了报答包工头的帮助,休息一段时间后,便又去了工地。
时间一转眼便过去了,自己和父亲也总算是挺过了这段煎熬的时光。以为就快要迎来春天时,噩运却再次降临,父亲突然晕倒,赶往医院时,却已被告知时日无多。临终前,父亲把自己托付给了包工头,并让自己好好跟着他工作,争取能够早日返校读书。
至此以后,李陌尘便孤零零的一人在工地上打着长工,也没有任何追求和盼头,日子也都是同样的过。只不过现在的他却是为了自己而活,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生活也是淡然无味。他也想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童年时光,但上天却不允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无法掌控和改变,而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去摆脱掉这该死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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