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通明的过道中,两侧的墙漆被设计成一面淡黄色,一面淡青色,明亮的白炽灯灯光充斥着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飘荡着一些细小的尘埃。
少年,坐在靠尾一个座位上,双手就像握着十字架一样握着导盲杖,墨镜下的神情略显紧张,额头布满细小汗珠,等待着听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号码。
在少年的左手边,一个大概30岁的美妇人,她苍白瘦弱的双手紧握着裙摆,神情呆滞的望着墙壁,喃喃自语:
“所有男的都该死……怎么会有男生这种生物……太可怕了……我要杀光……所有男人……”
其放在右边的包放着一把刀,刀尖的锋利,好巧不巧的抵在了少年的右手臂上。
少年顿时感觉心脏漏了半拍,像一尊雕塑,一动也不敢动。
除了这位美妇人,这条走廊上大部分都是诸如此类的人。
他们的神情都很忧郁,有的喃喃自语诅咒世界,而有的觉得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自怜自艾。部分手脚上还留有狰狞的细刀痕,结痂的,流血的,像是刚刚弄上去。
忧郁压抑的气息与凶狠暴戾的野性混杂在一起……
这些家伙应该是心理医生所说重症患者,他们散发着很典型的如同恶狼般无法交流的气息。
一个盲人少年待在这样一群重症患者中,少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自己不流露出任何异样。
正在这时,走道前方的门打开。
一位老人走了出来,他抱着个足球,饱经风霜的老脸咧嘴一笑,笑呵呵的看着怀里的足球。
少年错愕。
“老东西,你不应该来这里浪费政府的福利,你应该老实找个医生开些药治一治你的病,你看你现在都出现幻觉,把足球当成谁了。”
坐在美妇人左手边的一个男人突然开口
那个老人赔笑似的应了一下,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这……他还能听得懂话?”
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个男人不紧不慢的开口,“一个可怜的老头,我的邻居,被人叫做老李头,几年前为了筹钱给他孩子治病,到处向人借钱,最后还是没救活自己的孩子,他也得了轻症精神病,时间一长他又拒绝吃药治疗,渐渐的就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模样。”
少年默默看着老人离开。
“那他家里没有其他人?”
“没了。”
“看到李老头这样,他们都走了,现在李老头一个人住,靠着政府人员每个月上门送的补贴过活。”
……
大夏时间下午5点,雄南市福利脑康医院。
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提着包的美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确认身边没有人之后,少年松了口气。
“第17号,林星奕。”
正在这时,走廊中响起了新一轮的喊声。
林星奕立刻在脑海里梳理了遍等下进去要说的有关于自己的问题。
推开房门,进屋。
屋内同样是简单的布置,一个办公桌,两个椅子,一个书柜,四面绿色的墙,还有一个能看到街景的窗户。
心理医生是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妇女,戴着黑框眼镜,黝黑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林星奕坐在了对方对面,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
“是否只有我这么想?”
“在这个快餐式恋爱的时代,幻想着……以为爱情就是相伴一生。”
“现在恋爱成本确实大,很多女孩都喜欢花钱。”心理医生有些无奈地开口。
“人们都有不安担忧,他们挣扎求生,寻找工作。”
“你呢?你还一直在写日记吗?”心理医生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握在了一起,还是静静的注视着少年。
“是的,女士。”林星奕目光转向了心理医生,一瞬又转向了她身后的窗户。
“很好,你把它带来了吗?”心理医生推了下眼镜。
林星奕沉默不语,微微低头。
“星奕……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让你每次来见我都带上日记,我能看看吗?”
“我不仅用它来写日记。”林星奕一边说一边掏出折叠的本子递给对方,“我还用它记录情话,记录有趣的想法和观察。”
心理医生翻看了一下本子,把本子上面写的话念了出来,“我努力好像没什么用,总是得不到喜欢的东西。”
蓦地,心理医生看向林星奕,神情严肃了起来。
“不得不来这里是什么感觉?……有人可以交流,会有帮助吗?”
“还是被关在医院的感觉更好。”林星奕微微仰头,靠着椅子,淡淡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被关起来?”心理医生对这种情况感到些许无奈。
“谁知道。”
“好吧,讲讲你最近的事吧,你是否还在想她,来吧,试着复述你的记忆,我们开始心理治疗。”心理医生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着治疗流程。
“我刚升入初中的特殊学校的时候,有个聋哑女孩经常在我身边晃,咿咿呀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用手摸我,一开始我很烦她……”
“后来,我习惯了她的存在,每次我拿盲文书看,都会发现她的手指一直跟着我的手指,我知道她能看见,她带我去了好多地方……”
“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后面我才发现,我有点喜欢上她……”
“相处那么久,我以为我们对彼此知根知底,我好像追求了一个月,她就同意了……”
“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那时候还是初二下学期,我们做了很多情侣会做的事……”
“真是……现在也忘不了她咿咿呀呀的声音……她还教我手语……这双手仿佛还存着当时的温热……”林星奕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像断线的珍珠洒落在地板上。
“有一天,我去到学校……但是……找不到她的身影,我以为她只是请假了……打电话也不接……一天,两天,三天,……她再也没去学校,……我也联系不上她……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后来,我参加了所有学校组织的技能考试,但是都没有考上,我很痛恨自己的无能,心里本来还寄望通过技能考试找到工作,就有能力慢慢寻找她。”
“我刚升入高中的时候,也还在幻想可以找到她……”
“现在我觉得……她跟了我两年,我后面又想了她两年,我现在觉得是时候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寻求帮助,疗愈伤口,她想结束……就让它结束吧……”林星奕哽咽着说完了这句话。
“你能想通也好,平时好好休息,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多休息多看书。”心理医生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习惯性地安慰道。
“你能想通,证明我们之前的治疗是有效果的,好!我们抓紧时间再进行下一个治疗。”心理医生双手搓了搓,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后,林星奕的瞳孔骤缩,“那些只是妄想罢了,……应该不需要再治疗吧?”
10年前,他经历的事是他绝望的根源,10年来,他都尽力让自己不要想那些,可是总是控制不住,人的想法是最难控制的。
心理医生沉吟片刻,开口道:“根据你的日记来看,你还没有完全好,当然是需要需要治疗的。”
林星奕稳定了一下神情,缓缓开口道:
“好吧,说实话,我不太想回忆起那些,7岁的时候,我喜欢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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