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看招!”不同于金风楼内的群情激昂,此时的山庄药园里,在秦夫人的带领下,西柳、雪青和渡心斋的那位小妹妹余双双正在开垦好的药田里劳作。
除了她们这些山庄女眷之外,还有因为扩建药园后重新从周边山民住户中请来的药农,唐浩和西柳的设想下,这个药园将来是需要完成种植和生产两项工作的。
所以,在小希和秦夫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就从山民里招到了来帮忙的人,而且因为这些人原本就是本地人而且大多数人还跟山庄内的仆役们沾亲带故,因此根本不担心适应的问题。
在融洽的气氛下,爱玩闹的雪青抓了把散落的花瓣朝余双双撒去,阳光的照映下,漫天花雨中的两个少女显得灵动又可爱。
“这疯丫头,”秦夫人无奈地笑着摇起了头,由于雪青的母亲阮夫人定居大理皇室别院,而阮家姐妹二人又不想回大理认祖归宗,一起定居凤仪山庄,因此从理论上来说,秦夫人这个姨娘,也就成了雪青的长辈,毕竟清儿跟雪青两人是切切实实的同父异母的姐妹。
而由于她亲姐姐霜绯已经跟丈夫萧大侠一起带着女儿于一个多月前回大理探亲了,目前只有雪青一人在山庄里,没了姐姐的管教,这个原本就活泼的姑娘更是“放飞”了自我,连一起劳作的时候也不消停。
不过,这也并非是雪青调皮捣蛋,她这一闹,反倒是让原本略有些沉闷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旁人看着相互嬉戏打闹的少女,不由得都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而那位来借住学习的渡心斋弟子余双双,则是数月前唐浩带着雪青北上大名府后,在回程路上偶遇程妙娴带着师妹们来轮替古月轩书斋掌事一职时,所遇到的弟子之一。
这个今年只有十六岁的少女在她们自己师门内就很受师姐们的疼爱,其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的性格,没多久就跟同属性的雪青混熟了,更因为余双双修习的是渡心斋九大镇派绝学之一的《双络逆经》,药、毒双修的她,更是有充分的理由暂住庄内。
而且,唐浩向来不排斥家人们结交朋友,他虽然对其他门派的武学秘辛毫无兴趣,但很能接受这种学术上的交流。
更何况,余双双其实也才十六岁而已,很显然她的江湖经验和武学经验都是跟西柳她们没法比的,相较之下,这位渡心斋小师妹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从余双双暂住山庄以来,最有趣的一件事其实是她揭开了一个渡心斋弟子们着装的秘密,原本唐浩以为带有青莲纹样的服饰是渡心斋弟子的门派常服。
但经过余双双的解释,其实斋内从来没有对此有过要求,虽说青莲纹的确是渡心斋的门派标志,但历代斋主都没有强制要求弟子穿带有这个青莲纹的衣服,只是某代弟子间突然流行起来之后,就像是个传统一样被继承至今罢了。
这还真解答了唐浩多年来的一个疑问,他从前就好奇这群渡心斋弟子虽然每个人衣着款式各不相同却统一的都绣上了青莲纹是为什么,但碍于对方全是女子,他抓着这种事去问显得轻浮,幸亏雪青那丫头好奇心重,这才得到了解答。
“西柳姐!”玩闹过后,雪青和余双双两人手拉手来到西柳身旁,“师父他那里应该能顺利解决吧?”
“呵呵,那是自然,”西柳对唐浩今日的计划心知肚明,“咱们这边快点弄完,要是到正午了,这日头晒得人可受不了,”西柳举手搭在额间抬头看了看,“早点把事情做完,等清儿巡山回来,咱们就去云味轩吃饭。”
“好嘞!”雪青点头答应,云味轩是唐门开在杭州城内的一家川菜馆,目前的掌柜唐识微还是西柳在幻隐堂里的师妹,不过今日她们决定去那吃饭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单纯是雪青和双双两个丫头嚷嚷着想尝尝蜀中风味罢了。
正如西柳所料,在唐浩义正言辞地发表了一番讲话之后,本次江南武林大会才算真正顺利进入了正题。
因为谭渊那群手下办事得力,在本次大会开始前,林翠他们已经抓获了一个妄图以阉割版“状元散”牟利的杭州本地小门派的门主和其麾下主要的三名从犯。
刚才唐浩对着谭渊一使眼色,没过多久,一行三人便被押了上来,眼看着这景象,原本吵嚷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就连原本就在台上江南盟三位高人都面面相觑,他们跟邓宇那个司仪不一样,并不知道还有这事,原本还等着在江南盟表态之后,让唐浩做一个收尾呢。
“诸位!”唐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那雄浑的内力依旧能够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原本近前的武林人甚至因为声音太大而后退一段距离,这也自然地辟开了一块空地,让林翠和安莫两人把犯人押来跪到了众人面前。
“这…这不是…”江南武林之间互相有交情本是常事,只不过唐浩懒得参与而已,所以虽说那几人此刻是阶下囚,但论脸熟,却比唐浩那张脸更让人熟知。
“这不是杭州玉明堂的帮主姚坎和他的手下贾峰和张帆吗?”三人的身份被认了出来。
“都认识?”唐浩心想这下事情倒好办了,“既然如此,咱们就不绕弯子了,姚坎带手下从黑市淘来状元散配方,随后粗制滥造出一些药丸,然后给了城内醉香苑等青楼,还利用药方与悬壶药铺合谋,私下贩卖那些害人的东西。”
唐浩一一揭露了那人的罪行,说实话,小门小派想要存续,做下某些见不得人的事其实并不少见,但这玉明堂竟然做出此等恶事,那就怪不得大宋法度森严了。
“这位,”唐浩邀请谭渊上台,“是两浙路皇城司副司使谭渊,谭大人,正是因为谭大人及其属下办事得力剿寇有方,才不至于让此人逍遥法外!”
听闻此事,台下众人又是一惊,同时让那些原本还存着侥幸心理的人更加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今日他们要经历的敲打,还远没有结束。
“铮!”的一声,那位名叫安莫的皇城司吏一把抽出悬于腰间的宝剑抵在了张帆喉头。
“刚才已经说清楚了,谁敢碰状元散,杀无赦!”唐浩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全场,由于皇城司的介入,就连江正瑜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更别说由于江湖武林的存在,大宋朝廷本就在一定程度上让江湖人自治了,但在得到这些通融合便利的同时,他们也承担了更大的风险,那就是诸如皇城司这样的官家机构几乎对江湖人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他们要对哪家门派或者哪个江湖人出手的话,根本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流程。
而就在唐浩“杀无赦”三个字刚说出口之际,安莫一剑封喉,结果了张帆的性命,押上来的三人中,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就在安莫又处决了贾峰之后,那姚坎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大意是说什么皇城司栽赃,凤仪山庄嫁祸之类的无稽之谈,一时间搞得场内嘈杂声再起,来客中某些人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若那姚坎真是被“诬陷”的话,如今这凤仪山庄拉上了江南盟和皇城司两方人马,哪还有他们这些底层帮派的活路?
“哼!就知道会来这手,”唐浩冷笑道,“诸位请看!”他自然有应对之法,把姚坎等三人押上来的时候故意不封口也不点穴,就是防着有些好事者以此为借口说他们恃强凌弱。
众人循着唐浩手指方向看去,“醉香苑老鸨麻六姑,悬壶药铺掌柜金老三,勾结玉明堂买卖禁药证据确凿,本地府衙已将此二人缉拿归案,不日就要宣判,有谁不信的话,到时候亲自去杭州府衙听审便是!”唐浩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来了这么一出,那些小门派的人也算是明白了,今天那梧凤先生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因为很明显的一件事摆在大家眼前,凤仪山庄实力深不可测,梧凤先生其人又是当世第一,若只是为了吞并他们这些小门派,在江湖规则里简直易如反掌,他根本不需要假惺惺地拉着皇城司或是府衙演这出多余的戏。
“罪犯姚坎,通敌叛国,为祸一方,如今依旧毫无悔改之意,”林翠那清亮的声音传来,虽说她做不到像唐浩那样以内力传音,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安静气氛中,还是让与会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话说完之后,林翠聚劲于手一掌轰下,裹挟着《赤螭诀》灼热内力的掌劲只在瞬间便要了姚坎的命。
“嘁…死不足惜,”唐浩轻蔑一笑,随后看着还在发懵的其他武林人士,“今日江南武林大会,一是让各位知晓状元散的危害,二就是借着玉明堂一案向各位再宣布一件事,”说完,唐浩张开双手指向左右两个方向。
大会司仪邓宇瞬间了然于心,他忙冲着二楼上的弟子打了个手势,只是一瞬间,两幅巨大的幕布滚了下来。
“这是状元散解药的配方,各位同道可自行抄录,若是在今日前有谁或者哪家弟子误食过,尽可拿去解毒,”如果不是要拿姚坎做典型,唐浩也懒得追究前事,“但若今后还有人无视江南盟几位高人和皇城司定下的规矩和法度,姚坎,就是他们的下场!”
唐浩将两方再次抬了出来,而对凤仪山庄却只字未提,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来当什么“盟主”的,只是让那群江湖人知道,江南盟或许会顾及颜面,皇城司可能忙不过来,但凤仪山庄的梧凤先生,随时能要了他们的命。
“另外,”唐浩回到座位上之后,至今一言不发的谭渊走上前来,他本就是个内家功夫高手,在平日里对着唐浩依葫芦画瓢以内力发声这件事他也是能做到的,“本使已向官家请旨,若有哪路英杰发现民间或江湖中有人偷制状元散,一旦查实,举报有功者,朝廷必有赏赐!”
这最后一招使出,顿时勾起了那些小门小派的兴趣,他们平日里就因为势单力薄讨些生计并不容易,如今官家下旨奖赏举报状元散有功者,谁不愿意遵守?除了疯子,不会有人放着朝廷赏赐不要,而去同时惹上凤仪山庄、皇城司和江南盟这三大顶级势力的。
于是乎,即便没人带领,那“扫清邪药,共抗辽贼,”的口号也整齐划一地响了起来。
“庄主,”在随后的金风楼宴席上,同在主桌的谭渊举着酒杯向唐浩敬酒,“今日全赖庄主一锤定音,”说实话,经常跟江湖人士打交道的谭渊对这些人可太了解了,要不是唐浩这种丝毫不讲所谓“规矩”和“面子”的人,想要收服那群江南武林人士,光靠江南盟那些因为顾忌太多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动动嘴的“前辈高人”,可达不到现在的效果。
“谭老弟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是朋友嘛,”唐浩拦着谭渊没让他再说下去,“再说了,也是为了咱们这的太平。”
不过,话虽如此,但在谭渊心里却有另一丝担忧,因为一整个大宋里,也只有一个梧凤先生,他能在两浙路这里以雷霆手段震慑江湖中人,却不代表天下武林都会听凤仪山庄的。
虽说官家下明旨对举报者有赏,但却并非代表着每一个地方都能令行禁止,况且今日江南武林同气连枝也只是江湖层面的范畴,而皇城司所要维护的是整个大宋市井的安宁,谭渊很清楚,其他各路的兄弟们,今后不得不把额外的精力放在这“状元散”的问题上了。
“嘿嘿,谭老弟啊,”唐浩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自然是要一件一件做的,今日这顿酒,好好喝完了它便是。”
“庄主所言极是,”谭渊清楚这是唐浩在宽慰自己,不过这道理却没错,辽人有南侵的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十数年的皇城司生涯里,既悼念过不少为国身死的兄弟,但同时,亦挫败过多次他国对大宋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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