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地唐浩与天龙教无声的博弈还在继续,远在杭州的凤仪山庄内却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二弟?你回来了?”偶然经过唐浩书房的萧大哥瞥见里面有人便走了进来,发现竟是早已远赴福州府的义弟在跟小希聊着什么。
“哦!是大哥,”那“唐浩”赶忙撕下易容面具,“大哥,是我,唐大哥远在福州府,与皇城司每月的固定会面便由我代劳了。”再次假扮成唐浩的西柳露出了原本容貌。
“原来是弟妹啊,”萧大哥爽朗一笑,“你这假扮我义弟的本事,真是丝毫看不出破绽。”
“大哥谬赞,”西柳身着唐浩常穿的衣服给义兄道了个万福,“不过,正有件事要去寻大哥来商议。”
“哦?”萧大哥不明所以地看着西柳与小希二人。
“此事蹊跷啊…”听完西柳的转述,萧大哥陷入沉思。
原来,谭渊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先前萧、唐兄弟二人去过的大名府里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事情,那位河北路安抚使邢则民邢大人及他以下几名武官竟然被神秘人暗杀,这事由河北路副司使田静传回了两浙路。
萧大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事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弟妹,事关重大,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为兄想再去大名府探他一探。”萧大哥认为这起高官遇害案与天龙教脱不了干系。
“不,萧大侠,”小希在一旁插话道,“庄主离开前特意叮嘱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让您单独行动,况且此事刚才主母也说了,已经由河北路皇城司接手调查,咱们还是等庄主回来后再议吧。”梳着双马尾的小希眼神坚定地看着萧大侠。
“是啊大哥,”西柳也在一旁劝道,“如今大嫂和真儿都离不开你,眼看着也要到正月里了,左右不差这一时,且再等等看吧。”
“唔,”想到霜绯母女,萧大哥楞了愣神,随即摇头笑了一下,“二位说得有理,萧某现下已不再是孑然一身,是该为妻儿多考虑考虑。”
“这就对了,”西柳学起唐浩平时对大哥那种没正形的样子,“大哥大嫂与真儿就安心在山庄住着,万事有我。”跟唐浩处久了,他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西柳学了个十成十。
“哈哈哈哈!弟妹这做派,真是与我那兄弟别无二致。”萧大哥与另外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主公安好。”大辽上京城内天龙教的驻扎处,阿修罗向天王抱拳施礼,这位老家主刚从西夏赶回辽国。
“无妨,”戴着半遮脸面具的天王随意地摆了摆手,“稍耽搁了几天,西夏小皇帝态度暧昧,”他想起那个刚刚亲政的小皇帝李昭霆,似乎已经对之前他们天龙教立下的约定有些若即若离。
“什么…?”立在一旁的乾达婆颇为意外,她之前从西夏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个宁青太后与胞兄没藏丞相把持着朝政,没想到如今却被小皇帝夺了权。
“无妨,天下人皆无利不起早,待我们大燕与辽国攻宋开始,老夫不信他们这些饿狼不会来分一杯羹。”天王倒是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那老主公说的耽搁…?”阿修罗有些不明白天王的话。
“去了趟大名府,原本想把留在那的人带一部分回来,却不知道我圣教的据点被什么人给剿了,老夫便有样学样回了他们一招。”天王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对他来说杀几个大宋武官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远在泉州李府内“做客”的唐浩完全不知道大名府的惊天巨变,此时的他正在享用李良坤手下跟班为他送来的精美羹汤,“庄主乃天下英豪,我等衷心佩服呢。”拍马屁的词那几个跟班信手拈来。
“行了行了,我可不是你们的李员外,爱听这些奉承,”唐浩立刻阻止了对方继续溜须拍马,“给我说说,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庄主,你且听我说…”一个独眼的跟班主动迎了上来。
“爷,您看…?”李府的另一边,李良坤正跟手下心腹进行着秘密谈话。
“不用了,听爷的吩咐能保你们一命,”李良坤似乎在阻止跟班实施什么计划,“那煞星,早早将他太平送走即可,这几天你们给我好酒好菜招待着,之前爷吩咐的事,就当没提过。”
唐浩住在李府的这几天,李良坤的想法也在不断地转变,原本他还想让梧凤跟天龙教两败俱伤,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对方敢一个人去找那天龙教的晦气,再结合其本身的实力,这里的天龙教何德何能可以跟这梧凤庄主打成“两败俱伤”?
于是,身为精明商人的李良坤干净利落地放弃了这个可怕或者应该说是“可笑”的想法,现在的他首要目标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越是能让梧凤顺心,他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
“没入人群…”晚宴散去,唐浩独自一人在屋外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刚才那个独眼跟班提到的事引起了他的重视,那慕容小子和他的手下如人间蒸发一样,大概率是借着假身份融入了市井当中,只是他们到底是化整为零后四散潜伏还是汇集于一处还尚未可知。
但那帮跟班也说了,目前正在跟牙行里的关系打听,想必两三天内就会有结果,临近年底,大宗的房屋买卖交易或者租赁并不多见,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但为了安全起见不能问得太直白,所以还需要些时间。
“庄主,我家李爷有请。”唐浩正想着,一个李府家丁在身后喊他。
“好,带路吧。”这几日唐浩对李良坤的招待倒是很满意,不过他依旧严词拒绝了对方为他所谓的“找乐子”行为。
“哟!李员外,找我何事?”唐浩轻松背着手走进李良坤的书房。
“庄主,打扰你休息,见谅见谅,”李良坤完美执行了自己“供着”梧凤庄主的计划,对唐浩毕恭毕敬。
“庄主请看,”他拿出一张信纸,“码头刚刚传来的消息,昌隆号那有人过去吩咐了几句,随后匆匆离开了。”
“哦?这倒是奇了,”唐浩来了兴趣,“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那人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我的人离得又远,”李良坤摇摇头,“不过,他们已经通报了各处路口的兄弟,一旦确认其行踪就会立刻送来。”
“爷!爷!”两人正聊着,门外有人大喊着跑了进来,“三哥传来的消息!”看来又有新发现传来。
“直接给庄主大人吧,”李良坤不再接手,让来人直接把新消息交给了唐浩。
“哦?这倒是个新发现,”唐浩扫了一眼,“李员外,你手下的人办事还算得利,本庄主谢过了。”说完,冲着李良坤拱了拱手。
“庄主大人谬赞,能为您办事,是他们的福分!”李良坤忙不迭摆手推辞。
“好了,李员外,时候不早,我先回房了,期待你们接下来给我带来的好消息。”唐浩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
“走了的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夜叉,看来福州矿洞的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了,哼哼,慕容小子,既然你也在这泉州城中,那咱们就好好玩玩吧。”唐浩嘴角露出冷笑。
先前那“三哥”传回来的是他们一群人在泉州府内各个街口盯梢结果,最终确认那个浑身上下遮的严实的人在城门落钥前带着四个人飞马离去,而他们远去的方向正是福州府,其中一个领头的身形看上去像是个女子,结合各方面情报,唐浩估计此人大概率就是天龙教八部众之一的夜叉。
而由于担心被天龙教人发现,所以这帮闲汉们并没有采用常规的跟踪手段,而是善用他们遍布全城的特性在每个重要街口都安排人手盯着,所以这消息传回来的晚了些。
但无论如何,目前唐浩在泉州府对天龙教行踪的查探也算是向前迈进了一步,接下来就是等牙行那批人的消息了。
“陈叔,”并不知道危机正在慢慢靠近自己的龙尊此刻与紧那罗正在他们借以掩藏踪迹的别院内喝茶,“父亲先前西夏之行不顺,我总有些担心。”原本的铁盟突然间态度暧昧,这种变故着实让人不安。
“少主且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紧那罗为龙尊添了杯茶,“老奴跟随老主公四十余年,老主公向来算无遗策,只是…”突然间,紧那罗微微一滞。
“只是?”龙尊盯着紧那罗。
“哦,没事没事,”这老太监立刻改变口风,“刚才老奴想到了少林寺时发生的事,那还是老主公第一次出差错。”
随着紧那罗的回忆,龙尊也忆起少林寺之战之后老父亲对他说的话,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根据父亲所说,龙尊对那个“梧凤先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那梧凤的确招人忌惮,”龙尊点了点头,“陈叔,您看,福州的事是否?”他敏锐地察觉这事可能跟梧凤有关。
“应该不会,”紧那罗摇了摇头,“但谨慎些总是没错的。”他们这些极其敏感的人永远不会真正放松,但是没有实际证据的时候也不能仅凭猜测就草木皆兵,不过基本的警觉还是必须的。
只是,这主仆二人还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们嘴里那个“梧凤先生”正在泉州府内跟他们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
“慕容老先生,”上京城内,辽帝耶律正德的使者来到天龙教所在的别院内,“在下奉陛下之命特为你们送来‘灵药’所需药材,还望你们尽快制成。”
因为天王与辽国的深度绑定,辽帝此时正四处搜罗药材供给他们制作“灵药”,天王特意把乾达婆留在上京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自从摩呼罗迦在洛阳死于梧凤手上,八部众内深谙毒理和药理的就只剩这位出身于温家的老妇人了。
至于阿修罗则是作为天龙教与辽国皇室的纽带也被留在了这里,不过,天王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倒是让阿修罗乐得清闲,不然的话她还得在龙尊面前装出一副跟夜叉争风吃醋的样子。
这种无聊的戏码阿修罗其实并不想演,她作为政治联姻在所谓的“复燕”之后成为新燕国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为了麻痹慕容父子,阿修罗又不得不演出一副紧紧粘着龙尊的痴女模样,现在与龙尊和夜叉南北两隔互不往来,反倒是让阿修罗更加自在。
“落馨,”天王轻唤着乾达婆的名字,“还支持得住吗?”由于七月在福州中了唐浩的几道生死符,此刻乾达婆温落馨的实力早已大打折扣,虽然配了些解药暂缓症状,可毕竟治标不治本,乾达婆的状态大不如前。
“可以,天王勿忧,”乾达婆此刻正在忍受生死符剧痛奇痒的侵袭,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示弱。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阿修罗对此却非常不解,她实在不理解乾达婆和夜叉为什么会对慕容父子如此痴情,因为在她萧若熙的眼里,天下男子不过是自己的阶梯罢了,前朝那位女帝正是因这种心态而登临九五之尊,萧若熙做梦都想尝尝这种天下一人的滋味。
“庄主!庄主在吗!?”两天后的一大早,李良坤那大嗓门响彻府中客房外面的院子。
“怎么?”唐浩从天而降,刚才他正在房顶打坐,听到呼声便纵身一跃而下。
“庄主这是…?”李良坤见唐浩是从房顶上下来的不由得有些疑惑。
“屋里闷得慌,上房顶透透气。”唐浩没有说谎,他在山庄时也会时不时坐在凰隐苑或者书房的房顶上打坐放松。
只不过,在李良坤看来这又是天下第一庄庄主深不可测的地方。
他也不敢多问,见唐浩走来,李良坤掏出一个信封,“庄主,牙行的事有消息了,您请过目。”
“哦?李员外辛苦,本庄主在此谢过。”唐浩接过信封展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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