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陷入了回忆：“那个女的……呵，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本来她被那三个男人关起来，好好的，好巧不巧，非要那天把她带到夜总会。明明是我的地盘，还不老实，要逃走。偏偏打开了我包厢的门，看到了我正在吸毒，还看清了我的脸。”
“所以你当时产生了杀了她的想法？”
老K摇摇头：“当时并没有，当晚，他就被那几个男人带回去了。我以为，遭受那样的折磨，她不会活下来。没想到，竟然被你们警察救了，还活蹦乱跳。所以，她不能活。”
“你是怎么伪装成她是自杀的。”
“这个嘛……我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在医院观察了几天，便佯装成医生的样子，告诉她医院的天台，有人在等她。没想到，她就乖乖去了。可能，他之前就在那和谁约会吧。反正，在她接近栏杆的时候，我把她推了下去。”
边至森知道，那个时候，小云和小飞，总是在医院的天台谈心。那个地方，也算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小云在临死之前，都在满怀期待奔赴小飞的邀约，却不曾想，迎接自己的却是预谋已久的谋杀。一想到这些，边至森就又气又恨，握紧拳头，怒不可遏。但是长年的审讯经验时刻叮嘱着他，一定要忍耐。
他接着审问：“那再说说蒋飞吧。”
“……一开始，我以为他就是那个小云的男朋友。没想到后来，他来给厉坤开车。我不觉得这个世界有那么巧的事，于是就找人调查了他。发现他居然是，从警校休学的学生。我想，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留。我是想杀了他，但没想到，你们竟然把他杀了。这让我很疑惑，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
边至森看着他，没有回答，老K想了想，做出自己的猜测：“他如果不是你们的人，那我那阵子，被你们警察端了的‘买卖’也太蹊跷了。但他如果是你们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边至森眼睛都红了，他低下了头：“所以，就算我们不向他开枪，你也会杀了他对吗？”
“对，其实，那次交易就是个圈套，我已经叮嘱对方的人，结束之后，就杀了蒋飞。”
“结束之后，就杀了蒋飞。”这句话一直在郑懿的耳边环绕。她不想哭的，她心里清楚，此行，边至森会给他一个答案。也许那答案，会如一把钝刀，虽不尖锐，但却能用蛮力狠狠的直插自己的心脏。但如今，真的听到了，还是比预想的让自己难受。
她弯着腰，大口喘着气，眼泪连成串，毫无任何征兆的从眼眶里扑簌簌的留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这就是了，他亲爱的弟弟，在他人嘴里的人生终点。可那样阳光的男孩子，本不该有这样残酷、血腥的结局。
审讯室里的边至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K，他问：“所以，你现在想想，蒋飞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
“应该……”本来随口而出的答案，却因为边至森的质问，而让老K自我怀疑了起来：“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边至森轻笑，没有回答，他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老K在自己的面前，自顾自的分析。
“所以，他是你们的人。而死亡，就是他最后的任务？所以，你们才会一开始，就在我这咬定了厉坤，是因为，小飞什么都知道，而你们，也什么都知道？”老K又遏制了心中可怕的想法，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个世界，不会有这么傻的人，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边至森神色肃穆：“蒋飞，就是这样的人。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好：死亡，就是小飞最后的任务。所以，你觉得，你还能保护得了厉坤吗？有着像小飞这样一群人，他们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也誓要和你们斗到底，你觉得，你们还会逃到哪里去？”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开枪打死自己的人呢？为什么死亡是他的任务？”老K思考着，想着蒋飞死了以后，厉坤一直以来的愧疚：“他的死，是为了保护谁吗？所以这些年，我们的身边一直有你们的卧底？不止小飞一个。”
“厉仑，天黑的太久了，该亮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好好想想，你拼了命保护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我们今天，就到这里。”边至森说完，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老K开口问自己：“小飞的结局，是他自己自愿选择的吗？”
“这里的每一个警察，他们所做的牺牲，都是自愿的。”
边至森走出审讯室，推开监听室的大门。此时的郑懿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一脸难以置信的老K。
边至森试探地询问：“郑懿？”
郑懿回头，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却格外坚强：“我没事，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边至森没有任何犹豫：“需要你撤出来。下午，经侦的同事就会传唤李尖。他们几个，最终会一个一个，被我们逐一击破。”
郑懿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抽身的时候，我的存在，至少可以拖住厉坤。你也看到了，他们对厉坤都很忠心，难保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厉坤。”
“再往下走，会变得越来越危险的。”
“我知道，但是你不是说了吗？这里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是自愿的。”
边至森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些人里不能有你。”
“为什么？因为我是小飞的姐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做的，都是小飞没有完成的事。没能亲手抓住厉坤，是小飞的遗憾，这个遗憾，只有我才能帮他弥补。”
“郑懿……”
“边队！谢谢你，一直惦记着小飞。还有，对不起，从前我对你的那些误解。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完吧，一起，将厉坤绳之以法，让小飞，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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