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斌听到林奕的话后，不疑有他，慢慢镇定下来。
缓了缓神后开口道：“那天，我就和往常一样，清晨帮着给所有老人盛豆浆和包子，早饭过后，收拾了下前院区域。”
“然后一直看大门到中午，中午同样帮忙盛饭，吃完后，我就关上大门，睡了一会。”
“等到晚上，晚饭的时候，院长发现李春荣失踪了，大家就都出去找去了。”
想了想，郑斌又补充道：“我对待工作很认真负责的，像是盛饭的期间，我也会先锁好大门。”
“所以，那老头失踪，我是真不知道。”
林奕挑了挑眉。
郑斌这样说，反而更加重了他身上的嫌疑。
既然白天他未曾见过，那李春荣必然是在晚上出事。
凶手又是如何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打开大门，并且熟稔至极，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呢？
整个院里，只有郑斌最具备这些条件。
还有……
认真负责这一点，院长似乎也曾说过。
能被领导这样记在心里，那就代表着这一点一定做的非常突出。
林奕若有所思的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干净整洁的前院和理得归整的花花草草。
看的出来，确实是每天精心打理、十分爱护。
不过，认真工作，也不代表郑斌会对其他老人抱有足够的善意。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争端和矛盾。
林奕这时又想到院长和护工礼貌的称呼“老人”、“老爷子”，而郑斌却脱口而出“那老头”……
他心头一动。
“对了，李春荣平时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如何？”
郑斌愣了愣。
不明白话题为何跳转的那么快？刚才的重点不还是自己吗？
可郑斌确实也如院长所言，有点智商，但不多，有些时候，脑子更是容易转不过弯儿来。
所以他当下如实的回道：“习惯方面，那老头其实挺讨人厌的，给他打的饭总是吃不完剩下，很浪费。而且爱到处乱晃，这也就算了，还随手扔垃圾。”
“有时候，我刚扫完的院子，他晃悠一圈就弄脏了。”
“这样啊，那确实不招人喜欢。”林奕顺着对方的话，给他认同感。
心里却有些雀跃。
郑斌和老人之间的矛盾以及部分动机已经找到了。
郑斌是个脑子比较“轴”的人。
当他认认真真做好的事情，被随意破坏，难免会心生不满，日积月累之下，就慢慢成了怨怒。
此时的郑斌依然毫无所觉，根本没意识到他自曝了内心真实想法。
反而听到林奕的认同，就如受到鼓励一般，更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说院里老人们都有哪些坏习惯。
平时没人会听他的抱怨，孤身一人，也找不到人说说心里话，现在这些话显然是憋在心里已久。
所以郑斌甚至下意识的忽略了对面认真听他抱怨的，不是个普通人，是个来查案的刑警。
好半晌，听完了郑斌的“诉苦”。
林奕也几乎能确认，郑斌就是凶手。
毕竟，出事的五位老人，也正是郑斌口中最看不惯、意见最多的几位。
而且敬老院中，也就只有郑斌不仅身强体壮，和老人接触也多。
他的嫌疑最大！
只是，为什么会伤害老人的那个部位？
林奕沉思片刻，可能性太多，现在还难以断定。
不过经刚才一番话，他也得知郑斌的惯常活动范围，基本就在敬老院和周边区域。
毕竟郑斌本身也是半个院民，受着敬老院的供养，不会离开太远。
最多就是请示过后，去较近的商店，买点东西。
所以，考虑到一个人的“心理安全区”，再加上郑斌几次作案都没被发现。
那么，存放作案工具的地方大概率就在他最熟悉的敬老院内。
林奕这样想着，便先查看了小小的门卫亭，没有异常。
郑斌的脸色也很坦然。
然后林奕思索了下，走向前院的花草丛。
院内绿植的修剪、灌溉等，都是由郑斌负责，所以这也是郑斌熟悉、且好操作的藏东西地点。
“警官！”
一直悄悄注意林奕动向的郑斌突然开口，说道：“这片花草丛不能乱踩，很容易踩坏的。”
“老人们也非常喜欢这些植物。”
林奕闻言笑了笑，目光满含深意的说道：“我就进去看看，不会踩坏的，最多就是踩到一些普通的杂草。”
说着，就直接走了进去。
郑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先前难得的好心情消失不见，那双眼眸变得极其冷厉。
他没再阻拦，而是转身回到门卫亭。
……
林奕低头，细细查看着花草丛每一处区域。
今天花草丛里也被浇过水。
而比起其他地方还微微湿润着的状态，墙壁角落处那干燥且土壤明显松动的模样，就有些奇怪了。
另外，那处角落，还正好还有一棵树挡着，确实足够隐蔽。
如果是他自己，也会下意识的觉得，在那个角落藏东西，最为保险！
林奕掏出手套戴上，蹲下身子将土拨开。
没挖多久，就出现一个包裹严实的黑色塑料袋。
他正准备取出，却突然感觉身后有极其轻微的响动，背后也蓦然升起一阵冷意，汗毛直竖。
林奕瞳孔一缩，想都没想，就立马敏锐的一个翻滚，倒向侧方！
“咔嚓！”
在他身后，平时用来修理树枝的砍树刀一击重重落地，尘土飞溅，阳光下，刀身反射出一道银色光芒！地面也留下了一道颇深的沟痕！
林奕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刚刚要不是他敏锐，凭借着本能躲了过去，这锋利的砍树刀，破开的就不是泥土，而是他的后脑勺了！
那时，他怕是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快因公殉职的警察！
林奕顿时后怕不已……
但紧接着就眉目一厉，目光不善。
他也是没想到，郑斌胆子竟大到如此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袭警。
也是他太大意了，以为郑斌发现自己暴露后，会逃跑的概率更大。
到时候，外面有车、有四名民警，其中有一位更是有配枪，所以人不可能跑得掉。
但没想到郑斌如此果断，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林奕谨慎的退后几步。
此刻，他面前郑斌已不再掩饰，目露凶光，见偷袭被躲过，立马抬起刀就要再次攻击！
林奕毕竟学过格斗，也年轻力壮，可不是仅凭那点蛮力的郑斌能比的。
哪怕郑斌手握武器，看似占据优势，但攻击却毫无章法，只是在胡乱劈砍。
发狂的几下攻击，都被林奕轻松躲开。
几番缠斗之下，林奕很快就找到机会和空隙，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狠狠的踹在郑斌小腿。
顿时“嘎吱”一声脆响！
郑斌小腿弯折，瘫倒在地，面色扭曲的哀嚎起来，满脸痛苦之色。
见他没有继续行动的能力，林奕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将砍树刀一脚踢远，再用手铐将郑斌牢牢拷在院墙一处铁栏杆上。
此时二楼的院长也注意到了动静，从窗口向下看了一眼后，就是一惊，急忙跑了下来。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院长声音颤抖。
地上的刀、乱糟糟的草丛、树干和土壤上明显的砍痕以及带着“银手镯”的郑斌，都让她心生不祥的预感。
林奕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没有回答。
而是，取出之前挖出一角，还没来得及拿出检查袋子，解开一看。
果然是郑斌藏匿的凶器。
除了凶器，还有一瓶消耗了大半的酒精和三个黑色小罐子等物。
那黑色罐子看似封的严密，但还是能隐隐闻到一丝难以言表的臭味。
里面装了什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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