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京都城，仿佛遭受了瘟疫一般。
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只有零星的数人，在为生计奔波。
小店尽管还有开着的，却没一个人光顾。
叫卖声偶尔回荡，可惜有气无力。
方楚和于南策找了一个街边小摊坐下，天色渐暗，店主也不理二人，丢下两盘小菜，口中还埋怨着：
“真是天杀的灾星，哼，也不知道哪天人就死了。死光了才好。”
于南策一听这话，顿时火起，方楚倒是赶忙将他按住，摇头道：
“又不是说你我二人，莫急。”
于南策闷哼一声，别过头去。
本就一肚子火气，眼看京都城如此萧条，更是有些不可遏制。
方楚和气的要了两碗面，笑道：
“于老哥，不是兄弟不想跟你切磋真正的武艺，只可惜，我是真不会啊。”
“至于让聂姑娘胜了那么一招半式，你也不必在意啊，毕竟她是偷袭，还取了巧，堂堂七尺的汉子，何必和她一般计较。”
不说还好，这一说，于南策更是猛地一拍桌子，吓的店家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捞面，颤颤巍巍的送到二人面前，逃也似的躲开。
“要不是她背后是城守，我才不会让她，偷袭老子，女子又如何。”
方楚拍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今后还要共事，快吃面吧，天色不早了，该办正事了。”
……
原来，在于南策提出要与方楚比试之时，卢夏不但没有阻止，还当起了旁观者。
方楚求助无望，只能乖乖交代，自己完全不会武功的事实。
可身为卫司，就算是庸手，也不应该全然不会武。
所以于南策是怎么都不相信。
无奈，方楚只能把他的过往，原原本本的倒了出来。
哪怕于南策不能全信，也多少接受了一个卫司不会武功的现实。
至于为什么聂依柔会出手偷袭，更是离谱。
与方楚非亲非故，聂依柔是没有理由替他比试的。
只是方楚的故事太长，本就听得不耐烦了，再加上于南策不依不饶，不服方楚当这个领司。
就在故事好不容易接近结尾的时候，聂依柔突然暴怒。
单剑突然出现在方、于二人中间，分开二人的同时，横转而出，直奔于南策咽喉。
于南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单手上扬，内力凝于指尖，险之又险的夹在剑刃之上。
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剑银光乍现。
角度刁钻异常，不是有深仇大恨，都不会一剑直奔下体。
这下于南策是真急了，也来不及运转内力，肉掌快速抓住剑刃。
只差一寸，于南策就可以换个太监的官职了。
满脸涨红，怒火迸发，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女子了。
内力爆发的瞬间，就想把聂依柔震开。
不知是不是卢夏故意为之，这个时候才出手，转瞬及至，双手齐出，抓住了二人的手腕。
同时也压制了双方的内力爆发。
方楚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而且在他看来，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
根本连句劝都没出口，就已经结束了。
于南策一看是卢夏，哪怕再气，理智还尚在，哪怕自己注定逆行内力会有所损伤，也还是那么做了。
只可惜，聂依柔可不领这个情，双剑被限，内力被治。
也不管制止之人是谁，一脚飞出，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于南策的小腹之上。
这含怒一脚，把于南策直接踢飞了出去。
重重的撞在石柱之上。
哪怕方楚不会武功，也看出卢夏定然是有拉偏架的意思。
不然也不会松开了于南策的手腕。
这一脚，实际并没有什么伤害，奈何被偷袭，心中郁结之气胀满，于南策双脚刚站稳，就要反击。
这会方楚才反应过来，赶忙拦在二人之间。
又是一顿苦口婆心，才让二人没有继续下去。
……
所以一切交代结束，方楚才只带着于南策一人离开了辅安司。
一是为了让二人都冷静一下。
二呢，他们要去的地方，带上聂依柔确实也不太合适。
于南策此时只顾着生闷气了，干脆把服不服这位信任领司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方楚是快速的吃完了眼前的面，毕竟饿了好几天，一顿两顿未必能补回来。
看看于南策依旧在那喘着粗气，直接拿过他的碗，三两口，就把面装进了肚里。
这才满足的舒了口气，拍下几个铜钱。
“走吧，正事要紧。”
自己生了半天闷气，于南策也只能微微一叹，就此作罢。
再回头，方楚已经走出几步，而自己眼前，哪还有什么吃食。
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方楚，你，你还我的面……”
……
京都城到底有多大，单是二人步行来到目的地，天色就已然是彻底黑了下来。
街上本就不多的百姓，此时更是难见一人。
不过有些地方，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哪怕是前一日发生过命案，也没有影响他们的火热程度。
那便是妓院，而且正是南安王独子遇害之地，集春楼。
于南策虽为前任京都府卫司，不过如今也没人给准备什么官服了。
二人都是素衣，看上去连富家少爷都算不上。
“来这干什么？你不说出来查案吗？”
也是被偷袭之后，于南策光顾着生气了，根本没听进去卢夏之后对案件的交代。
“司呈说，南安王之子就是在此遇害的，我想看看现场，应该会有用得着的线索。”
方楚当先而行，他可不想再复述一遍卢夏的话。
于南策看看那硕大的匾额，微微皱眉，倒是也不多言，紧跟而上。
放眼望去，偌大的集春楼里到处都是人。
打扮的花枝招展，衣着靓丽的女子随处可见。
已然是喝的酩酊大醉，左右摇晃的男子更是丑态百出。
二人的出现，顿时引来了一个手拿彩色羽扇，浓妆艳抹的女子。
“呦，二位官人不常见啊，第一次来我们集春楼吧，我们这姑娘多得是，您二位看上谁了，尽管跟我说就是了。小桃、雪莲，过来招呼一下。”
见此情形，于南策顿时眉头大皱，伸手入怀，却没有掏出什么。
一步靠近方楚，低声道：“亮出你的令牌，赶快让老鸨子带我们去现场。”
方楚反倒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有些歉意的回道：“出来的急，好像是掉在辅安司了。”
于南策顿时急了：“那还不回去拿，这地方，我片刻都不想多待。”
方楚反而笑了，笑容中还带着些许的猥琐：“你也有怕的？既来之则安之，看我的。”
说着，也不等于南策反驳，当先凑到彩色羽扇的老鸨子耳边。
“您看我们的装扮，就知道我二人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其实呢，我们是游方的道士。”
“进京都城不容易，才换了这么一身。”
老鸨子眉头微皱，瞬间换了脸色，冷笑道：“原来是两个穷道士，别让姑奶奶我动手，自己滚出去，你们可别弄脏了我的集春楼。”
方楚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谄媚似的笑笑，贴的更近了：
“您别急啊，我们刚入城，就听说您这遭了晦气，是特地来帮您扫除晦气的。”
“您看，我都准备好了，银烛、木剑，而且保证从此之后，您这必然是风调雨顺，财源广进啊。”
老鸨子这才缓和一些，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们真的是道士？不是到我这骗吃骗喝的吧。”
方楚嘿嘿一笑，道：“分文不取，要是有效，您今后帮我们传扬一下就是了，都是苦命人，您也不希望这么好的地方，有污秽不是。”
老鸨子这才招招手，伙计会意的跑到近前，低语了几句。
“就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做完法立刻走人。”
说着，也不理会二人，扭动着腰肢就离开了。
伙计也是不明所以，不过那眼力也够毒，狗眼看人低的说道：
“也是你们命好，官府的查完了，这会也该打扫干净了，楼上左手第二间，自己去吧。”
“打扫？不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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