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南雁,北风野寒。
寒禽衰草处,一人跌跌撞撞单手按胸狼狈逃窜,不住频频回头神情慌乱至极,他的胸腔粗鄙不堪,沉重的呼吸艰难负重,肺腑火石般焦灼生疼急欲要爆裂模样,即使如此偏偏脚下半分不敢歇息。
云网恢恢天低压树,来时路漫漫犹有廆厉尾随,阵阵席风呜咽仿佛勾镰收魂割魄闻声使人心惊肉跳。
忽的,迢迢深林乍起簌簌黄莺凌空振翅,如遭霜欺似受危惊,扶摇直上转瞬一哄四散。不多时,苍苍古道野鹤归远,一片寂寥中心顿然风生轻雷。
骤然,那人心事骤沉,坠入谷底神情焦灼不安。
“该死!果真是阴魂不散”
那人暗骂一句,忍不住回头对着空旷的四周大叫到:
“山高水远,阁下一定要赶尽杀绝不成?”
话甫落,猛地一道银蛇走电划破头顶,裹挟滚滚闷雷凌空炸响震耳欲聋。
“昔年,有北原魔人作乱永州,焚烧杀掠,几尽而去。而后贼又破邵郡,秋毫不犯边鄙小郡而退,后世人皆传实乃蒙其伤怜,呵呵呵呵,怎的,汝辈不绝人命,留的此郡独全是城小不屑屠,还是要以作时世贤臣救赎老弱妇孺回头是岸,亦或力微气竭与寻常人不能匹敌制胜了?”
那人大惊失色,再回头随见一人负手于后凌空飞渡。
“阁下是何人?”
那人厉声呵斥那道背影:
“既已熟知劳资的身份还敢上前,意欲何为?”
过往逐一被道破,那人停下脚步冷眉横竖,仔细观之居然是一名僧人,迥异不同的是他的左脸颊纂有半面经文,密密麻麻泾渭分明,眼瞳上亦是如此,浓墨繁正状若锁困生魂,妖邪瘆人。
“呵呵,世事茫茫,有些人如动参商星宿,人生永不相见互道安好;有些人身着百家衣冠,薄恩寡怜放下屠刀却立地成佛,何其可笑。”
半空来人衣诀飘然,居高临下字字句句于密林中回荡振聋发聩久久不息。
“哼!”
那僧人目光冷冷凝视着上方那人,思量左右并不熟悉。
“那又如何?”
僧人不屑:
“古往今来少壮能几时?”
他耻笑不已:
“世人皆愿赢得千秋万岁名,哪管寂寞身后事。你可见叹凤嗟身、伤麟怨道之辈,披衣觉冷、灭烛厌寒,身无完肤比比皆是,却个个贪恋金鞭驱驰九马、王孙骨肉尽隆准,岂不知五陵王气多血腥,野老吞声遗姓名。”
历数种种,那僧人孤傲无比:
“你说,是也不是?”
那道身影一动不动,蔑视下方。
见其不为所动,那僧人双眼微眯:
“你想杀我?”
“然”
那人惜字如金。
“扬名?”
僧人揣测。
“非也”
那人反驳。
“图利?”
僧人狐疑,偌大天下人生羁旅谁还没个把仇人?何况仙道渺渺,杀鸡屠狗再寻常不过。
“非也”
再度否定,僧人皱眉:
“寻仇?”
“然”
得到答案,僧人嘴角冷咧:
“何仇何怨?”
可接下来的话令他错愕:
“受人之托”
嗯?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僧人诧异,随之神情复然:
“呵,你可知我已皈依金刚佛门?”
眼下内伤颇重,僧人只得抬出背景暂缓一二。
“强辙金刚怒目、弱则我佛慈悲,你倒是很得精髓”
那人嘲讽道:
“区区金刚别院,不值一提,何况你?”
下方僧人不怒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久过后,他悠悠归于平静,平静开口:
“一定要如此?”
“你,非死不可”
登时,那僧人不怒反笑,继而眼皮上翻:
“如是,尔虞我诈”
他一阵长吁短叹:
“这世道,狂夫富贵,匹夫命贱,劳资曾宝扇摇落九华,今日且看是你磨牙吮血还是劳资杀人如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呢喃,于无声处陈云遮幕杀机四伏,一座金擘洪钟浮现笼罩僧人四面八方。
“废话真多”
半空那人鄙夷:
“业火难抵、孽障不销,你之金身,不纯。”
顷刻,那人便没了踪影。
金钟之内,僧人眼帘骤缩。
“奉诏,诛贼!”
咚!
一拳崩现,地崩山摧。
这一拳之快,眨眼以至僧人眼前;
这一拳之霸道,杀气如龙擂云化雾,气息滚烫;
这一拳红彤彤烙印在金钟表面,声弱裂帛,僧人眼神骇然。
这一拳迟迟如钟鼓,他短暂失神,记忆深处悠悠生死经年死灰复燃。
啊!!!
一阵惨叫,那僧人痛苦地捂住双目,殷殷可见道道血痕自指缝中渗出。
那一刻仿佛血色纷纷,倒灌眸底内。
“你的拳,有问题”
僧人猛然睁开双眸,诡异的是眼底血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面那人不动如山,抬起右手悠悠道:
“吾之拳,通神。”
一拳落,金钟暗淡。
置身金钟内,僧人完好无损,出奇的面色狰狞吐出一口血水。
这一拳,不见耿耿星河,却有无尽血污游魂鬼魅邪魄纷沓入目,那一张张灰色面庞扭曲变形,但每一张他都似曾相识,每一人皆死于他手,每一张都宛若梦魇朝他涌来,疯狂地啃食撕咬他的血肉。
“劳资偏不信邪!”
僧人狂性大发:
“都给劳资去死!!”
霎时间,他双手叠印,一圈圈黑色经文自他手腕倏然浮现并快速流转,旋即一股强横的气势油然而生。
那气息似正非正,似邪非邪。
“不管你是谁,给劳资死!”
僧人癫狂,周身气息狂涌,一掌拍出排空驭气聚散如雷霆,一拳狠砸升天入地如金刚怒目。
泰然自若,对面那人不动如山,仍旧两拳平推而出,仿佛对僧人那毁天灭地的凶猛视若无睹。
霎那间,一道精芒横贯八方,地摇山崩,震耳欲聋。待到黄埃散漫,清风萧索,回看重山密林荡然无存,旷野废墟映入眼帘。
啊!!
又是一阵惨叫,那僧人再度发出一阵痛苦地哀嚎,浑身抽出隐隐约约周身血流如注。
“你使的什么妖法?”
僧人歇斯底里大喊道:
“魔道妖人”
金钟崩碎,散为齑粉,无声中对面那人寸步未移冷眼旁观。
“劳资杀了你!”
“劳资杀了你!!”
那僧人疯狂朝四周挥动拳掌,愤怒的咆哮,不甘与无助痛彻心扉。
刚才那一拳,一瞬间他如遭佛法荼毒、诸佛摒弃,千般神通万般佛法通通化为无边因果深深嵌入他的血肉、扣住他的经脉、勒紧他的每一寸神经,继而影影幢幢地廆荫自记忆深处蜂拥而出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
这般锥心剔骨之痛,拔髓吮魂之苦,那僧人如遭千刀万剐、万蚁噬心、坠落无间地狱。
他痛苦着、疯狂着、发泄着。
一刻后,那僧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这是……什么…妖法…”
他断断续续吃力地想要死个明白。
“吾说过”
罕见的那人慢吞吞道:
“吾之道,通神”
但见他脚尖徐徐离地,升空而起,自他身后破败不堪的大地之声倏然又无数孤魂冤鬼散发而出,密密麻麻林林总总成千上万屡现不绝,纷纷朝他躬身跪拜。
那人微微颔首,旋即无数廆潮纷纷化为满天灵光飞入九城重入轮回。
“原来是廆道!”
突兀的一道人影出现在他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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