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白。
貌美。
大长腿。
深城的大街很晃眼。
尤其是靠着咖啡馆临街的座位，吹着冷冷的空调，看着满街大长腿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忘记酷暑的炎热。
罗锋却内心火热，眼神越过来来往往的大长腿，飘向比亚蒂标志性的六边形总部大楼。
“三天了！”
“东西，应该送到王老板的办公桌上了吧？”
他有点不太确定地喃喃自语着，无意识地轻轻搅动杯里的咖啡。
即便是初入社会尚未遭遇现实的毒打。
罗锋还是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知道想达成交易并不容易。
忐忑不安地期待着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比亚蒂采购部副主任，能把他的样品送到王老板的办公桌上。
成功促成这单生意。
时间，在他忐忑不安的担忧中点点滴滴地流逝着。
而他对此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作为刚毕业的应届生，想要见到身价过千亿的企业老总直接谈生意，不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但，他必须直接面对王老板。
否则，宁可不谈这笔生意，冒更大的风险去找其他电池巨头谈。
与此同时。
比亚蒂六边形总部大楼的最顶层，罗锋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王老板刚刚结束视频会议。
助理看着疲惫的王总善意提醒：“您要不要先休息会？”
“不用！”
王总随意地摆摆手，半躺在靠椅上揉着太阳穴：“继续按接下来的日程安排走，我没记错的话，好像采购部有事汇报？”
“是的，采购部刘副主任就在门外等候。”助理殷勤地端了杯茶放到桌上。
“叫他进来吧，最近原料可能又要涨价。”
“好的。”
助理恭敬地退出办公室，片刻后带着大腹便便的刘副主任进门。
“王总好，我是采购部动力电池材料采购办公室副主任，刘杰。”刘杰知道老板记不住自己这种小人物，进门先主动自我介绍。
“坐，呵呵，别紧张，先坐！”
王总看着他拘谨的模样，乐呵呵地伸手邀请。
言辞却极为犀利：“采购部的事不是应该先向办公室主任和部门领导反映吗？你怎么直接找到我这里了？”
他直接点破刘副主任坏规矩的事实。
并未指责对方的行为，算是保留了部分辩解的余地。
企业也好，国家机关也罢，越级汇报总归不是好事情。
很容易坏规矩。
规矩这东西，建立起来很困难，破坏起来却非常简单。
先敲打敲打再说。
“呃……”
果然，屁股刚挨到座椅的刘杰诚惶诚恐地起身致歉：“是，王总，本来应该是这样。可是，这次遇到的事情太大，我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能拿着样品来找您。”
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个精致的玻璃盒恭恭敬敬地放到王总眼前。
玻璃盒只有巴掌大。
引起王总微微欠身仔细观察的理由有两个：其一，这玩意儿居然是真空包装，没有任何开口；其二，玻璃盒里装的银白色微微泛红的金属他很熟悉——锂。
纯锂金属！
“这个包装有点意思！”
王总指着桌上的玻璃盒问：“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有人能向我们供应纯锂金属吧？”
“别上当！”
“这玩意儿，只有实验室才能制备，不具备工业化量产的可能性。”
身为冶金物理化学专业的硕士，王总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很自信。
实验室制备纯金属锂不算难。
中学生都能干。
眼前的样品，技术含量反而集中在玻璃盒上。
锂是种很活泼的元素，高温下很容易发生氧化反应。
——也就是被点燃。
如何在高温下把纯金属锂封装进玻璃盒，的确是门很高端的手艺。
没有几年，乃至十几年实验室功夫，博士生都办不到。
却不代表骗子办不到。
失败千百次，做出一个样品可以骗到好多钱。
足够普通骗子拿着这笔钱逍遥一辈子。
“王总，不是这样！”
刘杰颇为紧张地再度站起身解释：“卖家说，可以先货后钱，共计三百吨真空包装的货，我们拿到货之后再打钱。”
王总愣住了。
三百吨！
先货后钱！
这是什么骗术套路？
难道骗子的骗术已经高明到，自信可以用高明的骗术骗过我吗？
他心里有点好奇。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依然笑嘻嘻地冲刘杰压手：“坐下说话，坐下说话，不要紧张，我不吃人肉。”
“卖家说，他只和您谈这笔生意，因为他只信您。您不出面，这批货会转卖其他人。”
刘杰绞尽脑汁地措辞着表达罗锋的原话。
屁股重新挨上座椅。
“嗯！”
王总点点头，手指缓缓敲打着座椅扶手：“看样子，这人是个内行，只是不会做生意。”
“我查过信息。他叫罗锋，是兰大文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应届毕业生，履历很普通，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刘杰急忙补充说明。
“兰大啊！”
忽然想起什么的王总抬头望天，表情惆怅：“好学校！……可惜了。”
眼看老板陷入沉思，助理和刘杰都不敢出言打扰。
屏气凝神地等着下文。
片刻后，王总突然开口：“安排一下，我去见他。”
“他愿意的话，可以来办公室见我。”
“好，我这就打电话联系。”刘杰喜出望外地起身掏电话。
助理想阻止这种无礼行为，却被王总微微抬手阻拦。
只能任由小小的办公室主任，在自家老板办公室里大模大样地拿着电话跟外界沟通。
片刻后。
刘杰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冲老板陪笑：“王总，那个罗锋就在咱们总部大楼街对面的守望咖啡馆喝咖啡，他邀请您过去一起喝咖啡。”
看着刘杰欢欣鼓舞的模样，助理恨不得冲上去踩一脚。
有病啊！
这么大个老板，亲自跑过去见个小瘪三？
“咖啡啊？”
王总却乐滋滋地起身招呼：“小苏，麻烦你推一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给我空出一个小时，去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朋友。”
“是，王总。”
助理小苏无奈地点头应是。
目送刘杰殷勤地为老板引路，走出总部大楼，径直走向街对面的小咖啡馆。
他很想不通。
自家老板到底哪根搭筋不对了。
非得亲自跑出去见个来路不明的小人物。
被讹上了可咋整？
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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