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拉着我脱离时，沦已经出来了。
“现在是……当地时间凌晨一点。我和焦来轮换。”
“好。”弦拉过我，进入了休息区。
走廊不大，焦刚刚躺过的被褥还铺在管道上。
而后是一排空房间，包括两个寝室。医药箱就是沦从他的寝室里带的。房间只够一张床的长度，再加上一点空地放上小的东西。毕竟是牺牲了一切确保速度和续航的探索艇，所以资源不够。汶是伤员。
“站着睡？”我微微一笑。这是很经典的训练课程。
弦点点头。
站立式睡眠，首先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依靠物，比如墙壁，比如管道。相对坐姿来说更容易防止因压迫血管造成麻木而失去应急响应能力，也方便大多数轻伤情况的下肢恢复。
如果没有倚靠物，一个方式是轻轻踮脚，让肌肉习惯性的用力。一个是尽可能创造出三点支撑来保证中心自发的稳定，例如一支脚的脚掌、脚跟和另一只脚的脚掌，创造一个负反馈模式的稳定区间，借用肌腱的回弹力来保证稳定。手和头尽可能倒向身体的前后两侧，来平衡重量。
弦关掉走廊的大灯，只留一个小的暗的昏黄的灯，悄悄凑到我身边：“你知道吗，我那次差点没死。我猜，这么快的结束，很显然不应该。世界之间的战争，很难靠一两个人推动，尤其是你我并非什么天纵奇才，所以，我赌祂会把这一次猝死的测验补上。我就要借助这个机会，夺取精神科技。很庆幸我赌对了。”
我没有看她：“我猜到了。但太冒险了。我作为胜利者之一的事和内容已经在木方里提到过了……对了，月神使邀请你？”
弦在手上绘出一片圆月，而后又掐灭：“【创造者】的力量，应当不比神差。而且我这属于已经兑现成实力的，也暂时看不到进步潜力，我所有的力量增长都是因为我本来能达到但是没有发掘。但是你不一样，穹，你或许可以提升。你没有一个具体的操作对象，这意味着你可能很废物，但也意味着你可能无所不能。”
我低头：“希望我是后者，但创造是一个很明显的名词，观察？我能联想到的见人见事都已经试过了，但是没有找到能刺激增长速度有飞跃的。接下来我要以时间作为研究对象，看看增长是否只与我存在的时长有关。”
“尽早找到自己的路。”她打了个哈欠，“我要休息了。”
睡眠是身体很重要的调节方式，意味着从对外环境的探查变为对身体的修复。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休息时间，则会通过超额备份形成组织轮休模式，比如双鼻孔的轮休，或者有双大脑轮休而不用睡眠，又或者肾脏。对于需要休息的部位，长期运转就代表着崩溃的积累。
潜艇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平稳，但因为有靠着墙壁，所以身体还是略微稳定的。
……
大海是温柔的，在海洋中，生命走出了摇篮。不管是新世界还是洛，一个普遍的认可就是生命来源于海洋。这一点可以从胚胎学——自然生命的屎山代码——中找到证据，一体成形本来不需要这么久，但因为修改几乎是随机的，所以才会留下很多相互抵消的步骤。
为此，虞最早的支持基因设计的昭迢曾经说过：“自然生命的设计就像木构系统的赘余一样，只是没失败而已。”
在冶炼等行业，一次成型工艺的强度往往也不逊色于多次锤炼锻打的工艺的强度，但用时会更短。
洛已经能从头塑形，因此胚胎阶段很短，只要一百天左右就可以完成初步的发育，实行包括缓慢的走动在内的行动。
……
“一起钓鱼？”沦拿出来几个鱼竿，“寒流的能量已经耗尽了，暂时维持不了这么快的速度。”
“我没问题！”
“嗯。”
“炸的效率会更高。”
沦操纵着潜艇上浮，在近海时，用潜望镜观察了一下海水：“是个晴天！会用鱼竿吗？”
我们都点点头，这种比较经典的获取食物的方式是必修课，也是很好的讲述战斗的方式。
从潜水艇的舱盖中爬出，我们一字排开坐在一起，天气晴朗到难以置信，在大海上空居然没有云彩。
“这里已经是大洋深处了，因此不必担心暴露。”沦拿出饵料，是吃剩的深海鱼的骸骨血肉。
我们把血肉搓成一个团，挂在鱼钩上——是最简单的单杆单钩式。效率很低，但最容易生产，而且也可以进入绝大多数禁止商业化捕捞的地区。
线长30m，是碳纤维塑化一体线，浮标是沉木做得纺锤体，在部落属于建材，密度很大。
沦将杆向后一扔，再向前一打，杆就抛到很远。
我也有样学样，看着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弦和焦则选择了另一侧，毕竟潜艇露出水面的部分比较小。
等待着，猎物出现。
捕猎，永远需要耐心，也不会轻易成功。个人也罢，群体也罢，达成目标，不会轻易。
海洋，波光粼粼。
沦侧过头来：“你和弦？”
我点了点头：“我们是情侣了。”
沦维持着微笑：“早就感觉。就像这钓鱼一样，鱼咬钩前，鱼鳔就已经上下浮动个不停了。”
我撇了撇嘴：“我们是传统的结对模式，没有博弈的。”
“唉，上钩了。”他用力一拽，拉上来一条小臂长的银色海鱼。
“你经常钓鱼吗？”我看着随着海浪起伏的游漂。
“本来没有的，不过在新世界的探查任务，我接了个环球航行。毕竟第一次见到星球，所以也想试一试。目前航程过半，已经计算出来了日时间差，剩下的也就是收集水文资料了。”他无所谓的说。
“哦……也是。星球确实是很新奇的。”鱼鳔上下动着，突然标识位置的翎羽沉了下去。我抬起杆子，用力一拉，但没有拽动。
“先收线，能收就收，收不动就等，用鱼竿的弹力去耗着鱼的力量。大部分海鱼力量实际上都比人大，但利用技巧可以被轻松制服。”
我依言照做，但鱼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断左冲右突，一会变向一会浮沉。
“这是条大鱼，看那浪花。”他笑了，“你运气不错。不过要等一段时间。”
我沉默着，静待着。
太阳划过天际。
鱼也在一次次的收线中越来越近，沦吃了一惊，拿起鱼叉：“你确定要把这条带上来吗？这有潜艇的四分之一大。”
幸亏有比较强的动力源，这条鱼才没有拽动潜艇。
我听他的话，把鱼竿线一下砍断。
鱼吐下拉线，回到了海洋之中。
小小的收益，不能影响回洛的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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