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性，身形偏胖，面部基线……柔和……一个体型匀称的青年，面部基线平稳……体态疑似探询……】
看一个人总比看十几个人快，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观察，我尽管还差一点，但出于礼貌也停了下来：“我是洛人，各位可以叫我洛穹。秦的匠师，有什么值得你们夸耀的成果能说说吗？”
这显然不太有礼貌，不过对方已经显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洛人的话语不懂礼貌是出了名了，我们的尊敬一般体现在语言以外的其他方面，比如往往有额外的赠礼或者小规模的让利。如果在非敌对状况下，没有意外发生时，与洛人交易感觉亏了，那说明交易者不是洛人——欺诈只会用在敌人身上，不然会损害合作的可能。
他们打了打眼色，领头的老爷爷跨了一步，应该很年迈了吧，不过还是很精神。慈眉善目，白黄发浓密。
【和我很像的头发，但是眼睛是正常的，肤色也是正常的。据说是因为衰老。】
“我姓姜，名不韦。我们的现代心理学相对其他学科起步较晚，不过已经发展成了针对各个群体和各种行为的分支。先人的智慧更是不少。识人之法，断言之术，洞心之学，改志之道，不胜枚举。就是不知，贵方可拿出什么来交换？”
“洛穹。”我指了指自己，“贵方在此界文明悠远，早有耳闻，但我们的传承与发展同样不少。倒是同行难遇，不是比试一番，学到多少各凭本事，如何？”我笑了笑。这个展台在我之后又来了几位洛人，不过同属开拓者，没有专业者和职业者，因此先来后到，还是主要由我进行交谈，他们则是和其余几个秦方人士进行沟通交流，换取资料——互通有无是对双方文明都有利的事情，可以避免资源重复浪费在相同科技的研究上，还能相对没有参与科技交换的外者制造相对优势，只要所换并不亏损，洛甚至曾出现过官方以物资换取正在作战的敌人的科技的往事，也因此保留下来了一些本得不到的知识——例如我曾学习的三级通用法术，又或者一些用魔能资源之前和秦换的只能在无魔能环境下使用的基础电子科技和微观成像技术——直接帮助洛跨越了理论猜想和实证研究阶段。而秦在研究以后也在短时间内发展出来了通过使用魔能材料对法术攻击进行防御的装置——不过由于身体构造的差异，他们完全没有魔能亲和性，就像……群星赋能之前……我打了个寒噤——那段时光在遗传信息和精神传承里面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对方的眼睛大了一点，显然是有些惊讶，毕竟，他们似乎没有有过这样的经验——辩才、学识等自然有，不过这个模式显然对他们来说并不多见。老爷爷在侧头看了看同道们以后对我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进了一步，好给对方更多心理压力，也方便自己观察对方表情，“你的真名是什么。”
老爷爷愣了一下，旁边的人却都一脸疑惑。他又换上了和善的笑容：“姜不韦。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就一眼？】
【读心的能力又打开了】但不动声色：“没事，就问问，热热身，倒是您自己吓自己。”
【明显不是！她一定知道什么！】“既然如此，那咱们正式开始？”
“我已经问了一个问题了。”
“老头子我也算有点人生阅历，但是没有猜测对象就这么空猜的心理比试我还是第一次见。”不韦微微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工作牌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又收起来，“不过还好早就听闻贵方多以比试交换学识，如此说来，你面相年轻，倒是有点本事。”
“至少我已经发现一个谎言了。”我笑笑，“谎言多以心虚等发现，但需要对比原本如何。想必贵方再厉害的读心者，也无法看出一个瘫痪者的心理活动。”
不韦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可能是血压有点高，毕竟上岁数了，“小朋友可不要小瞧我们的学术，哪怕是弥留之人，我也可以判断出他感觉舒服不舒服。”
“这么比试没有效果，一直说真话不就行了？”老人身后一个青年学生看着我，帮腔，“问心无愧自然没问题。”
“那你决定对你身边的她坦诚心意了吗？”我指了指他身旁一个女生，刚才这个男同学脚尖就一直指着她，观察我的时候身子也有斜侧到她的方向，明显的钦慕之情，当然，可能是对强者的崇拜或者其余的感情，不过嘛，看身形，这个生长期对同龄异性的独特关注……啧啧，不敢揣测，所以只说了“心意”。只可惜他没有看出来女生也对他有心意，隐藏的更好，只是背对着他，但同样向他的方向倾斜～啧啧，这种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细节的人，暴露想法是极其容易的。更何况，我可是【观察者】。当然，也不排除生理畸形导致的重心偏移，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一句打趣而已，并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那男同学脸上红了一点，默默退了回去。
旁边都是大佬，虽然他自己也是超级学霸加上运气爆发才来到这里，但明显资历小了不止一辈。再说话一个是骗不过，一个是掉价，沉默在这时候是最好的选择，我倒是有点欣赏他的智慧与勇气了。
“不过给你个好消息，她对你也有意思哦。”我故作一脸笑意的指出，那女同学霎时卡了一下，霞飞双颊。
姜不韦哈哈大笑：“君子成人之美，这两个年轻人以后一定会感谢您的。探人心的学问，我还是有所局限了。老李，你来吧。”
一位年轻一点的老头儿站了出来，精神矍铄，拱了拱手：“我叫李迩。您可是贵方心理学的集大成者？”
“我？”我摇了摇头，又犹豫了一下：“但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应当比不了您，我还是个学习者。”洛没有独立的心理学的事情是要保密的，而且我的肢体语言已经告诉他们真相了，口上当然不能在后辈面前下了他们的面子。更何况他都用上了礼貌称谓，我当然要以礼相待，尽管并不熟识他们的礼节细节，不过口头上提高对方地位加上尊重肯定没错。而且这样的话，属于两可表述，可以很好的隐藏洛的信息。交易当然应该公平，不过这种非正式的会谈，当然各凭本事。问的话，当然不会隐瞒，不问，我也没有义务主动说——毕竟，竞争与合作并不冲突。
“那不知你对我们世界的看法？”
【已经在探听世界观了？】我想了想：“这个星球，分裂，弱。你们，好一点。”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有梦。”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又鼓掌哈哈大笑。我也笑了起来表示附和。
“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李迩停了下来，双目放光。
【探听世界观？】“我们？世界危险，但我们从来都能安稳的休息，信任彼此。我们与世界争抢生命，和天灾殊死搏斗，与异族和愚昧斗争。你们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并无不同。”旁边一个找了把椅子坐下的中年男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那你们，愿意与我一起走吗？去一个新的世界？”能来到的人，都是有争取价值的学者。
他们沉默了。又互相看了看。
“谢谢好意，但是……”姜不韦说。
李迩大笑：“我们，有梦。”
“哈哈。”我也笑了，这次是真的，【盟友还是挺靠谱的，至少他们这些人是。研究人心的人，竟意外的能保持本性。】
他们身后，刚刚那个女同学带头鼓起了掌，而后响起一片掌声。在大会场中并不算喧闹，但梦想的声音，总是那么掷地有声。
如果可以，真不想与他们做敌人，一群有所坚守、有所不为的敌人，一个规模庞大却几乎团结一心的群体……可惜，战区并非洛人所画，应当是源世界未曾出现但是更高级的力量层次……敌人究竟是谁，尽管没说，不过很明显……并且，若不执行，洛恐有覆灭之危。
洛人不会将生命与存续，寄托在更高级存在的怜悯上。
我相信秦或者这个世界的其他国家，也不会任人宰割。
读心……观察……没有空间法术波动的移形换位……任何一种力量，只要消耗不大，都可以轻易覆灭洛。
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决意不再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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