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是第一个听到枪声的人。
枪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穿衣服。
小太妹的装束早就被她扔了，她不喜欢别人看她的腿。
布朗给她准备的，是一身小别山的女版制式军装。
李红旗刚刚扣上最上面的扣子，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枪响。
BLT十六型！
李红旗感觉自己心悸了一下。
感知迅速的被她覆盖到了整座旧城。
她第一个看向的方向就是城门入口处。
大旗依然在。
旗下的人，脑袋碎了。
碎了一墙，一地。
旧城西侧角楼，一个人手足着地，正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迅速逃离。
“你妈！”
李红旗一把扯下了外套，只穿着内衣就窜了出去。
刚刚系上的纽扣被直接扯掉，塑料制成的黑色纽扣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滚到了下水道入口。
纽扣在下水道入口处停留了一下，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然后消失在下水道之中。
旧城之中出现了一条火龙。
火龙只用了三秒就出现在了城楼上。
这是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只三秒，她的力量就已经见底了。
李红旗抄起大旗，用尽剩余的力气将大旗如同标枪一样向西方掷去。
大旗如同一道红色闪电从天而降，瞬间钉住了灰衣人剩下的那条腿。
灰衣人奔跑的动作瞬间被停了下来，因为惯性的原因，灰衣人的脸猛地拍到了地上。
大旗脱手之后的李红旗全身脱力，无力的坐在了布一的尸体旁边。
灰衣人果然不愧是联邦最勇猛的刺客，右腿被钉住的瞬间，他就反身掏出了一把砍刀，只一刀就沿着大旗插入地方砍断了自己的右腿。
切口整齐，分毫不差。
切断了右腿，灰衣人双手用力一撑就把断腿创面贴在了无比炙热的旗子之上。
伤口处瞬间结痂，灰衣人翻身落地，然后用双手支起上半身，倒立着继续跑了起来。
【此处参考至尊宝】
能够被联邦派来刺杀布一，果然够狠。
“瘪犊子！”
看着迅速消失在视野中的灰衣人，李红旗狠狠的骂了一句。
李红旗能从空气中感受到残留的异常狂暴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一种比她掌握的火焰更猛烈的元素系的力量。
那是雷霆，也是闪电。
对于布一。
李红旗有爱也有恨。
恨少，爱多。
没有布一，李红旗不会被联邦通缉，过了两个多月的凄惨日子。
没有布一，李红旗也不会被迫加入小别山，代替李萋萋，成为小别山的旗帜。
从欧记火锅到凌家小院，再到第七区的杂货店。
三年多的时间里，李红旗早已经忘记了凌沧海的名字，更不用说寡妇的外号。
她现在就是李红旗。
小别山实际意义上的三号人物。
可是现在布一死了。
死在他自己城池之上。
李红旗抱着膝盖，靠在布一的尸体旁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
......
李红旗哭了许久，膝盖已经湿成一片的时候布朗才走上了城头之上。
布朗穿着一双雨靴，带着长长的胶皮手套，左手拎着一桶水，水桶里有一把刷子。
布朗的右手则提了一个裹尸袋。
布朗就好像没有看到李红旗一样，迅速收敛了布一剩余的尸体，然后开始用力的清洁起墙面和地板。
清洁中的布朗感觉到李红旗有点碍事，伸手想把提起来，却发现不好下手。
李红旗上身，只穿了一件内衣。
“让让。”
布朗的声音依然很闷。
如果说小别山谁最熟悉布朗，那必然是李红旗。
是布朗把她从第八区的黑市里抓住，才有了后面那顿白汤火锅。
布朗一直用来代步的越野车，只有李红旗开过一次。
在没有李红旗之前，小别山的物资一直都是由布朗负责运输。
两个人，都是司机。
李红旗知道布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的司机，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或者说，除了布一之外，他不会向任何人流露自己的感情。
布朗的行为只有两种模式。
布一的命令，以及他自己认为的某种合理性。
人死了，要收敛。
墙脏了，要清洗。
仅此而已。
李红旗站起身，抹了抹眼泪，走下了城楼。
既然是小别山最神秘的一号人物，那就一直神秘下去吧。
布一死去的事实，布朗肯定不会说，那就只有自己知道。
失踪也好，遁去也罢，总有借口。
无论是小别山还是这些刚刚找到归属的夜的子民，都不能乱。
那就继续瞒下去。
......
......
多肯多市的盛夏刚刚开始，已经有无数的知了猴爬上了树干。
如果是在小别山打进来之前，肯定会有无数的小孩子在天幕降下之后专门拿着手电去找。
多肯多的艺术家们对这种虫子嗤之以鼻。
在他们眼，这种小虫子脱壳之前实在过于丑陋，脱壳之后，又过于聒噪。
当地居民可不管这些，炸知了猴可是当地餐馆每年夏天菜谱上不可或缺的时鲜。
李萋萋听着窗外的蝉声，也想起这种美味的小虫子。
小别山第二方面军远征无信，明柳并没有按照预定计划马上把第一，第三方面军开赴第八区，而是将这两个集团军按在了第五区。
李萋萋对此并无异议，行军打仗她本来就不懂。
相比与明柳的睿智与深谋，李红旗的决绝与狠辣，李萋萋在小别山显得并出彩。
自从三年前与布一订了婚，她基本上就退出小别山的决策圈子。
这三年来，除了探协的外勤任务，她更多的时间都是用在照顾布一上。
打回了多肯多，布一一家很自然的就住回了当初南市区的二层小楼。
三天前，布一突然带着布朗回到了夜里，家里就剩下了她和月如。
前线的事情她不用看，布一要做的事情她看不懂。
两个女人无事可做，那就只好侍弄些花花草草。
院子里的海棠已经开过了，那些粉嫩的花瓣早已经被清扫干净，茂密的树叶间，挂满了青嫩的海棠果。
李萋萋浇完了院墙处的月季，感觉有些腰酸，搬起一个小凳子坐到了海棠前面。
一只知了猴缓缓的的从地底爬了出来。
李萋萋双手托腮，静静看了起来。
知了猴缓缓的爬上树干中间的部分，然后开始了羽化。
知了猴的六只腿紧紧的抓在了树干上，然后从头部裂开。
然后是背部裂开。
绿色的翅膀开始露了出来，仿佛某种植物的嫩芽。
嫩芽开始长大，变的更加透明，蝉翼缓慢的舒展开来。
李萋萋就这样静静的看完了整个金蝉脱壳的过程。
翅膀硬化之后蝉慢慢的爬上了海棠树，消失在茂密的树叶里。
李萋萋小心翼翼的取下了蝉蜕，放在手心里。
刚刚退下的蝉蜕还没有也氧化发黑，在灯光下散发琉璃一般的色彩。
李萋萋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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