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四军区第一集团军投降小别山的消息当天下午就传到了总统办公室。
周敬夫本人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张新立的专机上。
张新立立即取消了去第二区的选举演讲，专机转头飞回了第一区。
重伤的齐鸣已经被送进了小别山第一医院。
施冰的伤势并不重，只是胳膊上擦破了点皮，简单的做了个包扎就被送到了二号首长面前。
他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表哥，好久不见。”
面对目瞪口呆的施冰，明柳先打起了招呼。
“四胖？”
施冰怎么也没想到，接替李由缰的先生身份的，竟然是已经在联邦失踪了三年的明柳。
“是我。”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明柳乖巧的挨着施冰坐了下来，和小时候有点不一样。
小时候的明柳身体很胖，脾气很虎，和那些小姑娘根本玩不来。
那时候的她就是个假小子，每天在部队大院里面疯跑，一点也不乖巧。
“布先生的本意是直接打掉你们的指挥部，是我求的他。”
明柳轻轻一句话，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施冰明白了。
能让布一手下留情的，不是那个临死才认了自己的父亲施长虎，而是眼前的表妹。
“布先生，不愧是小别山一号人物。”
想起刚刚发生的诡异，施冰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施冰心里有太多疑问，他有太多话想说，可是他想到明柳的身份，又全都压了回去。
既然是亲人，最终还是家常话。
“你应该回去看看大姨，你失踪以后，她身体一直不太好。”
施冰摸了摸明柳的头发，入手柔顺，再也不是熟悉的青色毛茬。
从联邦通缉犯到小别山的先生。
前有李由缰，后有明柳。
施冰能够想象，这三年里明柳的变化有多大。
“会打回去的。”
明柳轻轻的靠在了施冰的肩上，齐肩的黑发与施冰的白发交织在了一起。
“表哥老了，以后无论是明家还是施家，只能靠你了。”
四十七岁的年龄，在联邦其实并不老，距离法定的退休年纪，还有十三年。
可是施冰的眼角眉梢已经染上暮色。
暮色沉沉。
“嗯。”
明柳轻轻嗯了一声，四声。
“部队马上要开赴奥尔多市区，小别山以后就都是后方了，你就在后方养老吧。”
“你还记得警备司令部的老石头么？”
明柳的话语突然轻快起来，说起了部队大院的往事。
“他也在这？”
石铮两个月之前出去买菜，然后突然失踪，同日，他的独子也失踪了。
石家就这么两父子，根本没有亲属，还是第二天石铮的警卫员报的案。
“对，他现在日子过的可比之前舒心多了，除了喂鸡种菜，剩下的时间就是读报看书。”
“脸更黑了，人也更胖了。”
在明柳的眼里，石铮一直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石开，是山里人吧？”
石铮跟了施长虎一辈子，马上就退休了，肯定不会搅合到小别山来。
他既然来到了小别山，问题自然出在了宝贝儿子身上。
“我也是三年前接手了情报系统之后，才知道四军区一直有我们的人。”
“他的代号就是石头，和他小时候的外号一样。”
“两个月之前，小别山的内鬼把他的情报泄露给了保安四课，布先生亲自出手，把他们父子接回了山里。”
施冰点点头，表示接受。
布一能悄无声息的俘获第一集团军，在保安四课手底下抢回两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他现在在干嘛呢？”
这个他，自然说的就是石开。
“得罪了某个人，被扔到突击队去了。”
说道这里，明柳想到了石开出发前低眉耷脸的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
......
“石哥，你再给讲讲呗？四区的龙虾，真有胳膊那么大？”
孟北常一溜小跑的跟着石开，嘴里一刻也没闲着。
孟江死了，死在了初夏的蝉鸣里。
孟南水接受过审查之后，依然回到了宪兵队。
孟北常把自己关了三天，然后剃掉了长发，把一份参军志愿表交到了明柳手里。
孟北常以一个新兵蛋子的身份，直接被扔到了第一方面军某连的突击队里。
孟北常知道，这是照顾，也是考验。
然后，孟北常就看到了石鳴。
就在自己的上铺。
孟北常不恨石鳴，他恨的是石鳴瞒着自己，他抄起马扎就砸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被关了十天的禁闭，做起了邻居。
大哥还是大哥，小弟还是小弟。
两个人昨天才刚刚放出来，现在已经在开赴奥尔多市的路上了。
孟北常的背包有点松，跑起来歪歪斜斜。
石鳴慢了下来，边跑边给他系紧。
“我劝你还是留着点力气，一会上了战场，有你使劲儿的地方。”
石鳴一头红发早已经剪去，露出褐色的寸头，额头上一道伤疤很鲜艳。
伤疤很深，口子很长。
明显是陈年旧伤。
“说的就像你上过战场是的，我说石哥，你枪法怎么样？”
孟北常无意间踢到了石鳴的痛脚，石鳴脸色有点难看。
石鳴枪法一直很烂，虽然他石头扔的很准，可是他确实没有开过几次枪。
不要说李红旗那种水准，他的枪法，连个普通士兵也不如。
“我手榴弹贼准。”
面对孟北常的问题，石鳴只好避重就轻。
“光凭手榴弹，可拿不下奥尔多，到时候，还的真刀真枪的干！”
孟北常鄙视的看了石鳴一眼，加速向前面跑了过去。
老孟家的人，还真是又倔又愣。
石开看着跑远的孟北常，起了孟南水的拜托，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
......
奥尔多市地方守备部队如临大敌。
二十五年前，小别山就曾经打进来过，地方守备部队一触即散，溃不成军。
反叛军只用了三天就宣布全面占领了奥尔多。
奥尔多市民纷纷逃离，小别山一个都没拦着。
然后四军区终于来了。
只用了一个上午，四军区就轰开了城市外围阵地，开进了市区。
然后就是巷战。
鏖战。
四军区一个师一个师的把部队投进了进去，然后再一个师一个师的往出拉尸体。
施长虎暴怒，一份申请直接递到了周敬夫的办公桌上。
然后就是让小别山绝望的轨道武器。
无数的高能激光从穿过天幕，像梳子一样把奥尔多市区力来回梳了两遍。
反叛军百不存一，生还者迅速撤回了小别山。
那是小别山永远的痛。
时隔二十五年，小别山终于再次开进奥尔多。
二十五年后，联邦没有施长虎，
小别山，也没有李由缰。
奥尔多郊区蝉声乍起，橘子树冒出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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