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之巅,凉亭为界。
一人白衣持剑,独立亭檐。
一人手执棋子,端坐亭内。
“最近江湖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叶安世一念成魔,脱困九龙门。”
“儒剑仙一声剑来借得满城剑,一步入神游玄境,斩杀白发仙。”
一子落下。
百里东君看着黑白棋盘,淡然一笑。
“无忧大师的弟子,终是入了魔道么?”李寒衣秀口轻启,柳眉微蹙,“用不用我雪月城出面,平息这麻烦?”
“这大可不必。”百里东君一缕鬓间白发,“那少年即便入了魔,也仍旧保留着佛性,脱困九龙门后,从未滥杀无辜,只是去寒水寺走了一遭,为无忧大师做了场法事,寻到害死其父的仇人后,也并未动手斩杀,哎,毕竟是无忧大师的弟子啊,佛?魔?所谓的定义本就是世人凭空添出来的枷锁,是非对错,真假黑白,又有几人能够看透呢?”
李寒衣闻言也似有所悟。
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此。
“倒是那儒剑仙,有些奇怪。”李寒衣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剑,“他早便是逍遥天境后期,厚积薄发,入了神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以他的性格,即便是为了杀白发仙,也没必要唤得满城剑,他不是那种喜欢耍威风的人。况且,他又为何要杀白发仙呢?”
四个字,疑点重重。
想了想,李寒衣问道,“唐莲来信没有?可曾诉说了具体经过?”
“哈哈,奇怪的,可不止是儒剑仙呢。”百里东君轻轻一甩,一封信飞到了李寒衣的面前。
“唐莲在规矩森严的唐门长大,向来只会按规矩,按指定好的任务办事,以往每次书信汇报,大都事无巨细,如实禀告。但这次,这小子刻意隐瞒了许多事情。”
李寒衣打开信一瞧。
但见上面只有八个字。
“幸不辱命,即刻归城?”
“这...这还真不像是唐莲的风格。”李寒衣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再看看这封信。”
百里东君一挥手,另一封信漂浮在了李寒衣的面前。
“这是千落写给长风的家书?”
“嗯,长风送与我的,你瞧瞧。”
一行行字映入眼帘。
瞬时,李寒衣便不淡定了!
美眸频频闪动,就连呼吸都不禁急促
只见上面写着,
“爹爹,近日女儿寻大师兄,遇见了诸多趣事妙人。儒剑仙前辈以一曲少狂入神游...”
“一路同行的,还有雷门雷无桀,与陈道玄,这两人都很有趣,女儿可是夸下海口了,届时这二人在雪月城的一切花销,爹爹你得帮忙出哦,嘻嘻......”
信中除了基本的寒暄问好外。
大篇幅是儒剑仙的那一曲少狂。
关于陈道玄的事,司空千落并没有多言,也没多嘴说他武功多么的厉害。
只是一笔带过罢了。
更没说任何白发仙的事。
但此刻,什么天外天,什么神游玄境儒剑仙?都不重要了!
李寒衣的眼中只剩下了八个字!
陈道玄要来雪月城!
“那个无赖,要来雪月城了?”
“是...来找我么?”
心跳越发的快了。
此刻的李寒衣,庆幸自己戴了面具,才不会让百里东君瞧见那红透了的脸颊!
连忙转移话题道,“少狂此曲,尽显豪气狂傲!不愧是儒剑仙,凭此曲,足以流芳千古。”
嘴上说着儒剑仙。
心里却在想着陈道玄。
那张坏坏的,无赖的脸再次浮现脑海
他...有战胜我的实力了么?
否则的话,又怎会来这雪月城?
但...这不可能啊...
李寒衣心内百感交集。
她向来是极重承诺,极骄傲之人。
当初便是为了一句戏言的约定,守身如玉至今,封心所爱至今。
哪怕面对极为优秀,且明确对她表过心意的赵玉真,也不为所动!
但,那逆徒想打败作为剑仙的自己?
难!
可,打不过的话,就真的继续任由这年华流逝,岁月消弭么?
既有即将能见到陈道玄的喜悦,
又有恐其不能战胜自己,还要继续等待忍受相思之苦的慌乱。
可以说,此刻李寒衣的内心百感交集。
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毕竟她真的很想念那个无赖了。
哪怕...只遥遥的望上一面也好啊......
但,百里东君接下来的一番话,
却让李寒衣所有的情绪,
都转化为了抓狂!
“少狂确实惊艳,恐怕也只有谢宣能做出这样的歌曲,但千落那丫头倒是有些不正常,你没看出来么?”
“如何不正常了?”
“呵呵,你什么时候见过千落这么大方?为两个刚刚认识一天的人,就许诺将来在雪月城的花销她全包了?怕不是那丫头动了春心,喜欢上了雷无桀与陈道玄其中一人。”
百里东君一边下棋,一边轻笑道,“蛛网传来了最新情报,赫赫有名的杀手月姬,现在整日跟在雷门弟子陈道玄左右,片刻不离。”
“能拿下这等冰山美人,此子多半是个情场高手,拿捏千落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猜测,千落所中意的,正是两名少年其中之一的陈道...哎呦你干嘛!你疯了!好端端的砍我棋盘干嘛!”
看着那被瞬间一分为二,中间还留有森然剑意的棋盘,百里东君人傻了啊!
这棋盘贵的很!贵的很呢!
“好你个陈道玄!我为了你苦守相思十余载,你却在外面...混蛋!”
李寒衣直接暴走抓狂了!
沾花惹草也就罢了,还一惹就是一双?
月姬?司空千落?
你小子眼光很毒辣嘛!
专挑年轻的小美女下手?
“混蛋!我杀了你!”
娇喝了一声,
李寒衣提着长剑就朝百里东君杀去!
现在的她,火气很大!
必须发泄一下!
然而这么一来,百里东君麻了啊!
卧槽这关我啥事啊?
虽然有些不明觉厉,
但百里东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当即...转身就要跑!
砰——
然而这时,
一杆长枪忽的从天而降!
举目望处,
便见那枪上,站着一名潇洒非凡的男子!
正是司空长风!
“今夜月色不错,我也特来陪二位一起山顶赏月...”
司空长风爽朗一笑。
看了看那被斩成两段的棋盘,
以及百里东君的狼狈模样,他不厚道的笑容越发盛了。
“这是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么?”司空长风一脸好奇
“来不及解释了,长风快跑,李寒衣疯了!”扔下一句话,百里东君扭头就撤!
“哼!来的正好,只有一个,我还打的不痛快呢!”李寒衣娇咤了声
于是乎,
不多时,雪月城就化为了人间炼狱!
百里东君逃至树林,
大片大片的树林被夷为平地!
百里东君逃至登天阁......
只见一道剑光通天彻地!
“啊!我的登天阁!”
伴随着司空长风一声惨叫。
登天阁被一剑斩成了两半!
“疯子!你这女疯子!别拦我,我今天必须跟她拼了!你赔我登天阁!”
李寒衣日常拆家。
司空长风日常流泪啊!
“别这样长风!冷静点!”百里东君立时上前拦住了他:“寒衣她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莫名其妙的,别跟她一般见识。而且......”
百里东军一边拉着他跑,一边劝道,“而且你也打不过她啊!”
司空长风:???
可恶啊!
杀人还要猪心?
我打不过她?
我踏马!
我好像真的打不过她...呜呜......
司空长风委屈屈,欲哭无泪啊!
“那咱俩一起上!肯定能打过她!”
“不成,真那样的话,这家伙敢把我珍藏的美酒全砸了...”
“那,咱俩跟她讲道理!”
“长风,你也疯了?你跟女人讲道理?”
“我...焯啊!”
这一夜。
司空长风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雪月城!
“无赖,混蛋!你这逆徒!”
发泄了好一阵的李寒衣,这才将将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
一双美眸里泛着冷芒,“在外面沾花惹草,还敢来雪月城?看我届时不一剑斩了你这逆徒!”
——
——
是夜。
客栈房顶之上,
陈道玄搂着司空千落的娇柔身躯正在赏月,却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了我?该不会是我那师父老婆吧?”陈道玄摸了摸鼻子,一副十分迷信的神棍模样。
“喂!你够了啊!抱着我,心里却想着其他女人?简直过分!”
千落含羞带怒的瞪了陈道玄一眼。
愤愤中又不失倔强可爱。
“诶,千落,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道玄眉毛一挑,“我抱着你的时候,心里会想其他女人,同样的,我抱着其他女人的时候,心里自然也会想着你,这就叫雨露均沾。”
说着。
陈道玄搂着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跟你在一起时,面对面的想你。分别时,纵隔千里万里,抱着别的女人在怀里,想的还是你,你看看,我是有多爱你?这还不满意呀?”
“这...”
司空千落一时语塞!
貌似,有点道理!
实在是难以反驳啊!
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张了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呢,
只听陈道玄又开口了,“好吧,看来你不希望我跟师父老婆在一起的时候也想你,那届时,我就只心心念念她一个人好了...”
“不成!”司空千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也得像现在想着她那样,将来想着我!”
就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
张牙舞爪。
生怕自己比李寒衣少得了一份陈道玄的思念,嗯,万事不患寡,但患不均嘛。
可一句话说完后,
看着那坏坏的笑容,
司空千落这才明白自己又双叒叕上当了,“好啊!你这坏人,又拿话儿来绕着我!左右都成你的理了!”
“哈哈。”陈道玄笑了笑,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此刻我的左右,不正是你么?你就是我的理?那好,让我来理理姑娘如何?”
“哼!不如何!”司空千落倔强的一扭小脑袋,“你欺负我,不理你!”
“我哪有欺负你?”
“就有!”
“好吧,不过这黑锅我可不能白背,欺负就得欺负到底,来,让我亲一口。”
“不行!还没有成婚呢!不能再给你亲亲了......”
“你主动点,就一下,但等我用强的话,可就不止一下咯。”
“可恶!你...那说好了,就一下...”
司空千落俏脸微红。
终归,还是选择了妥协。
然而这时,
一声暴怒的大吼从屋顶下方的房间中传来,“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来自于单身狗萧瑟的怒吼!
萧瑟人都麻了啊!
这走一路,吃了一路的狗粮也就罢了!
特喵的晚上睡个觉也不消停?
登屋顶赏月,
还就那么巧,在自己的房间上方!
这真是骑脸撒狗粮!
萧瑟严重怀疑,就是陈道玄那混蛋在故意折磨自己!
“噗嗤!”
“哈哈!”
陈道玄跟千落相视一眼,
同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啵——
千落在陈道玄脸上轻轻一吻,“好啦,亲也亲过啦,不闹了,说说正事吧。”
重新依偎在陈道玄怀中,司空千落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愁,“二城主那边,你想好怎么解释了么?你们之间,毕竟是十余载的情缘,哪个女子不想一生只待一人呢?”
轻叹了声,千落继续道,“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再也下不来了,一颗心全交予你,但二城主呢?她真的也会跟我一样,接受这个事实么?以她骄傲的性子,怕是千难万难。”
李寒衣有多骄傲?
十余载,陈道玄不给她写信,她即便是忍着无尽的苦楚相思,也同样不与陈道玄写信,不与他见面!
让这样骄傲的女子,
跟她人共侍一夫?
在司空千落看来,这根本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事。
越想越多,
心中也就对李寒衣越发感到内疚。
“放心吧。”陈道玄轻轻抚了抚千落的面庞,笑道,“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姻缘天定,我与你注定有这一场情缘,躲不过,也没必要去躲。”
“师父老婆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不会躲,你们也一个别想逃掉。”
闻言,司空千落大受感动。
一时间情不自禁。
“陈大哥,你真好...”
“我不好谁好呢?”
“这觉没法睡了!啊!”萧瑟歇斯底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秀秀秀,这恩爱秀个没完了是吧?
萧瑟人傻了!
啊!真踏马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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