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所处的那颗星球中有这样一句禅门的对联:
意气不从天地得,英雄岂藉四时推。
对联涵义讲道:做一个“英雄”——真实的、本然的人,就必须自己成为自己的主人。
不要匍匐在万物之下、他人之下、既成的理念之下,更不要匍匐在欲望之下,要斩断时空的纠缠,从而高卧横眠得自由。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才是真英雄。
那是不被世间万物裹挟,有自己的准则,并沿着自己的法则前行的人。
在想起这副对联时,顾昊突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道”。
他想成为……英雄!
可以是普罗米修斯那般,把人类引向进步,自身即正义,任何权威和暴力也不能征服的英雄。
亦可以是海明威《老人与海》描述的那般,明知前面是失败而依然挺起胸膛无畏地走向死亡的人,即西西弗斯式的英雄。
还可以是兼具崇高与优美两种美感的魅力之人,拥有先知先觉、道德高尚和坚毅苦行的品质,类似圣徒的英雄。
也许是自小接受的教育中,自己国家历史里那些先辈英烈式的伟大英雄太过难以企及,以至于平凡的自己将“英雄”两个字彻底藏在了心底。
如今,陌生环境以及系统外挂支持下,顾昊的英雄梦重新焕发了生机。
“如果非要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意志,最适合我的莫过于‘英雄’的道路,这条路从未消失。”
“在成为‘英雄’之前,我需要先成为的是我自己,只有这样一切才有意义。”
顾昊思绪一定,彻底明确了立命之路。
他没有任何英雄式人物那样无私至高贵的品格,但至少顾昊可以做一个“伪”英雄。
随着自己的心走,不因外界环境而动摇选择。
不会在危机暗藏、弱肉强食丛林规则中迷失自我,成为生存的傀儡。
该救人便救。不会因为顾虑而放弃;该伸张正义时不会因为力量不够而止步不前。
没有人想产生变化。
变化意味着自己经历了挫折,遭受了失败,在外界的“锻压”下变成了新的自我。
更加圆滑,更加世俗,更加……适合外界!
但如果在这样一个视生命如草芥,强者肆意妄为,弱者卑躬屈膝的畸形“世界”中变得“适应外界”,顾昊并不觉得那就是正确。
他很满意自己的性格,悠久历史传承下的正向品质以及家庭教育的谆谆教诲一直支撑着他的自我。
并构成了他普世的价值观和善恶观。
如果连这些都失去,那在后续每次激发态的影响下,自己会越来越极端。
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顾昊难以想象。
“我只能是‘我’,绝非其他的什么事物!”
“只有我是‘我’,才能决定我成为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道’。这才是‘概念始基’的真意!”
或许一开始顾昊就走在了“真道”上。
从他莫名其妙的穿越至地央星,并成为“顾昊”为起点,承接了原身的一切,唯独没有接受他的情感。
并经由系统“净孽”,彻底杜绝了一切外物及情感冗余影响自己,最终回到最纯粹的自我。
哪怕是“强夺”根源天赋获取的记忆也只能阅览,不附带他人情感。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天之至尊”的极端傲慢中勉强保持本性。
想明白这一切,顾昊顿觉心神中隐隐混乱、繁杂的思维在凝聚为岿然不动、坚如磐石的虚幻物质。
那将是立命修行者的灵魂本源意志,是灵魂的核心,驱使躯壳,同本源之力相互促进影响。
在某一瞬,意志骤然化散消失,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
此地虚空即是意识深层,亦只有“下潜”至此地,才能触及生灵本质。
轰!!!
恐怖至极的震荡音陡然响起,刹那间令顾昊萌生天地倾倒,星辰陨落的错觉。
顾昊能察觉到一切都在震动。
分明是意识之躯,却能感受到与自身契合的立命意志随着震动渗透四肢百骸,自微观和宏观层面嵌入本质。
无论是灵魂或者是躯壳,任何带着顾昊特征、特性的事物都产生造化般的变革,凝铸为前所未有的概念始基,与形神融为一体。
顾昊的心念闪过一个念头,“上浮”之法如意施展开来。
“上浮”在于观想细微之物以征宏宇。
恒河沙数,一尘观之;浩瀚大海,一沤见之;一拳石,可以知高山;一叶落,可以知劲秋;一朵微花低吟,唱出世界的奥秘;一枝竹叶婆娑,透出大千的消息。
“上浮”取意融念,拔高意识层面,进而脱离深层认知。
顾昊此刻借助意志,终于看到了模糊的色彩,随着“心”的无限升高,色彩越来越丰富,逐渐贴近现实的颜色。
意志动荡,恍惚一瞬便回到躯壳。
下一刻疲劳、虚弱的感觉从身体每一处传入脑海。
顾昊仔细体会,发觉全身的元力损耗完毕,身躯都缩小了几圈,转化为能量用来支持铸就始基。
脸颊消瘦颧骨突出,皮肤苍白双目晦暗,宛若厉鬼。
以他的强悍底蕴都弄成这副鬼样子,可见真道始基凶险,非天赋异禀之人不可触及。
此刻的顾昊是最为虚弱的时候,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让他置身险地。
但他面色如常,在疲惫之下隐隐觉得自身圆融如意,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自由之感!
游离于一切束缚之外,孤光自照,一无所系。
“立者,挺立自我,八风不动,万事万物不足以扰我,他因他知不能困我,我自立于天地之间,徜徉于八荒之流。”
他明白这是真正立命的效用,只有纯粹真实的人才能得到心灵的自由。
“接下来,应是真道始基立命的‘朝彻’!”
寻常立命修行者,道命与始基融合同样消耗巨大,再加上底蕴差异,潜在风险不同。
在初步立命之时,自身虚弱必须受珍贵外物滋补调养才能恢复,立命之力方能诞生。
而真道始基,会在成就概念始基之时,自动推进至圆满状态——毕竟意志已与本质完美契合且嵌入融合。
除却诞生种种神念、术法的妙用之外,还有一种称为“朝彻”的天地反馈。
朝彻,朝阳初启,天光始照。表意于立命境界修行者初步立道。
顾昊双目微阖,又霎时睁开,一道凌厉霸道,又带着超脱之感的意志遽然崛地而起,直冲云霄!
PS:这本小说其实算是对“我”的剖析,大家随意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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