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头？
李潇仔细瞅了眼门口的中年人，原来是头头啊，国字脸庞络腮胡，双眉浓厚眼如墨，看上去倒是像个敦厚之人。
李潇通过之前朱田鹏的一番介绍，他现在知道三班衙役都有自己的头头，统称班头，捕班的班头也叫捕头。
三班衙役都归各班的班头管理，而三班班头则直接对县尉孙德彪负责，层层上去，不得逾越。
或许班头这个称呼有些绕耳，但是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班头在宋朝也叫都头。
当年武松在景阳冈打死老虎之后，被阳谷县令聘请为阳谷县都头，其实那时候的都头就是这个时候的班头，不过是朝代不同叫法不同而已。
朱田鹏拉扯着李潇的手臂，热络上前想要介绍，却被邢班头摆手婉拒，笑道：“哈哈，别介绍了，孙大人之前有过交代，如果西山乡李潇来衙门报道，直接调拨到皂房为衙役。我乃皂班班头邢中豹，你就是西山乡的李潇吗？”
见着邢班头满脸笑意的问着自己，李潇心中不由宽松，看来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随即抱拳说道：“晚辈正是西山乡李潇，见过邢班头。”
而一旁心思活泛的朱田鹏则是细细回味着刚才邢班头的话，果然不出俺所料，这李潇和孙大人的关系匪浅啊，还亲自交代邢班头来安排此事。看来，我老朱活了三十几年，总算是抱到了大腿。
邢中豹看着李潇的身板点点头，赞了一声道：“不错，是个能干事的人，来，随我进衙门吧。”
说着邢中豹转身就要进入衙门，但是没走两步，又转身对一旁的朱田鹏吩咐道：“朱田鹏，你今天这事干得不错，但是现在还没到关城门的时辰，你先回去值守吧。”
朱田鹏听着邢中豹的吩咐不停地点头，又冲着李潇示好笑着准备离开。
“朱大哥稍等下，小弟还有问题想请教一下。”
李潇伸手示意喊住了朱田鹏。
朱田鹏转身回望，笑道：“李小哥太客气了，谈不上请教，您有话就问，我老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擦，李潇不由暗乐，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家伙文绉绉的，到底是衙门呆久了，也能卖弄几句文词。
于是，李潇将自己刚才在县城门口差点被马车撞翻，而朱田鹏两人则是不闻不问不拦不阻，丝毫不介意马车主人的嚣张跋扈之事一一说了了出来。
最后，李潇问道：“为何此前朱大哥两人都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小弟，难道小弟当时说错了话吗？如果之前小弟言语上冲撞了两位大哥，还请多多见谅。”
听着李潇娓娓叙述完此事和提问，邢中豹的脸上表情已经变得难看，谁喜欢自个儿的属下消极怠工，你奈奈的。
而朱田鹏也是一脸的苦菜色，心中悲苦叫道，李小哥，不带你这么坑人的，你在班头跟前说这事不是坑老朱我吗？
但是此事并非他们消极怠工，确实是事出有因。
朱田鹏飞速小跑到邢中豹身边耳语了几句，小心翼翼地向他解释着。
邢中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刚才难看险些发怒的脸上表情也渐渐稍缓，最后对着朱田鹏挥挥手，说道：“去吧，好好干，不要让本班头丢人，月末发银银子的时候，本班头会跟县尉大人请请赏，给弟兄们多加点银子。”
朱田鹏听完，立即跟小鸡啄米似的兴奋点头，然后冲着李潇挥手喊道：“李小哥，我先走了，那事儿邢班头会跟你解释的。”
说完，一哧溜，朱田鹏人已经跑远。
邢中豹见着朱田鹏跑远，对着李潇说道：“走吧，李小哥你初来乍到，本班头先带你去吏房填个表，路上我会跟你解释的。”
李潇道了一声好，紧随着邢中豹后头进入了衙门。
两人一起进了衙门，邢中豹没有直接朝着天井向前走，而是绕过了天井和公堂，朝着左边的一条林荫小道上走去，因为县衙六房都设在偏院。
前院公堂是审刑问讯，后院是县令大人和家眷们的住处，左偏院则是衙门六房典史和县尉孙德彪的办公场所，右偏院则是衙役们换班歇脚的场所。
当然了，至于什么县衙大牢，库房，粮仓，停尸房验尸间都在县衙左右两侧所修葺的房子中，统统都由县尉孙德彪的五十人壮班所把守，戒严得如铁桶一般严丝没有缝。
走在林荫小道上，邢中豹对着李潇说道：“李小哥，你第一次做衙役，可能有些事情不清楚。别看咱们这些衙役拿着衙门发的薪水银子，穿着公服腰佩唐刀走在街上甚是威风八面，其实自个儿的苦只有自个儿知道啊。”
说着，邢中豹像是没有办法一般摇摇头叹息一口气。
李潇不明所以，好端端的，邢班头跟他说这个干啥。
就在李潇疑惑之余，邢班头问道：“你知道今日东门外那辆马车是谁家的？车上坐得是何人？”
李潇初来乍到西河县城，连县衙大门冲哪儿开也是头次知道，哪里还会知道马车是谁家的，坐得是什么人。
随即李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邢班头捋了捋自个儿两颊的络腮胡子，紧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把儿，沉声说道：“朱田鹏和祝甘守之所以任由那辆马车横冲东门，不管不问，就因为那辆马车的主人，…姓…何！！！”
姓何？
李潇心中更加疑惑了。
姓何的就了不起啊？他是天王老子啊？
不对，邢班头说话的时候的脸上表情神情，有些不对劲，难道这里头有故事不成？
李潇看着班头邢中豹说出姓何二字的时候右手紧握刀把儿，眉头拧皱语气森冷，试探着问道：“难道这何姓人家与班头有过恩怨？”
邢中豹心中一紧，有点意外地看着李潇，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邢中豹才缓缓摇头变幻了脸上表情神情，笑道：“呵呵，能有什么恩怨，人家何家书香门第，我邢中豹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衙役班头，彼此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很显然，邢中豹笑得有些牵强，但是李潇混过机关懂得人情世故，知道官场之中不该问的不能问，自个儿刚才已经犯了小小忌讳，不能再犯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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