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一愣。
接着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教化百姓，那是你们父子的责任。我就是手头有点闲钱，然后想起在外艰难生活的日子，出来做点爱心。”
“等哪天我的钱花完了，他们就算是想吃糙米，那我也没有啊！”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是个不爱钱的人呐，咱前脚给你送了一万两银子，你后脚就出来赈济灾民了。”
“皇帝，你当过灾民，也要过饭。应该知道，这人越是受灾，人心越是险恶。这些老弱妇孺，他们不同于其他强壮的成人，很多时候一天都未必抢得上一口吃的，往往是最先死去的一批。”
“有些时候，这人呐，并不是饿死的，而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我这也是想给他们这部分人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朱标问道：“这应天府外这么多粥棚，一般都是按照灾民的数量，由应天府尹分配施粥数量，怎么会有人吃不上粥呢？”
朱元璋叹息一声。
“这些事情你没经历过，不知道也是正常。灾情越严重，弱肉强食便表现的越明显。林毅的意思是，强壮的人占去了孱弱之人的口粮。”
“你就没发现，这些排队的人中全是老弱妇孺么？”
朱标点点头，然后对林毅抱拳道：“多谢林先生指点。我心中也想到了点如何管理流民的心得。”
“哦？如何管理?”
朱元璋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法子也简单，那就是派出专门的官吏，每日统计灾民的数量，然后每人发放一块牌子，按照牌子领取粥饭，这样最起码能保证每人都能吃得上饭。”
朱元璋不动声色地问道：“林毅，你怎么看？”
林毅抱拳道：“太子这个法子大智若愚，虽然操作起来繁琐，但却是最务实最有效的法子。将来若是登上大统，定然是位治世明君。”
听到林毅如此评价，朱标赶紧施礼。
朱元璋心里安慰的同时又不是个滋味。
这太子能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自己退休还是两说。
但标儿的法子却是堂堂正正。
这根兵法正奇一个样，善用奇，兵行险，可得奇功，
善用正，虽无奇功但无大过。
“那这份流民管理的职责便交给你，六部官员你可以随意抽调。”
“爹，用不到六部官员，把坊间城厢和应天府近郊的里长组织起来，让他们来做这件事就行，他们习惯跟百姓打交道，比六部官员好使。”
“哈哈哈，看来吾儿也是善于思考之人，他们来做这件事情，确实比较合适。”
朱元璋把碗舔的干干净净，放在一边。
突然问道：“林毅，若要想大明百姓从此不再饿肚子，你有什么好的主意么？”
他想到了林毅曾经说过，后世没有人再为肚子发愁。
人人都成吃饱！
而且后世的人口膨胀，总数已经达到16亿人口。
同样的土地，以后能样的起16亿人口，而此时为什么养不起几千万的人口。
林毅也放下碗，摸了摸嘴道：“这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此话怎讲？”
朱元璋往前倾了倾身子。
朱标也震惊地望着林毅。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问林毅这个问题。
而林毅又回答的如此简单，甚至漫不经心。
“那我就先从麻烦的说，先从土地归属所讲。陛下若想让所有人吃饱饭，那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分封下去的土地统一收回，归为大明朝廷所有。”
“然后再平均地分配给有劳动能力的人。他们只有使用权，没有售卖权。”
“这样土地所有权掌握在朝廷手中，就能阻止土地兼并，也不会存在明明有地却收不上地租来的情况。”
“你想让咱学王莽新政？这样天下恐怕顷刻间就会大乱。到时候各地以豪门望族为首，揭竿而起，大明又会开始新一轮的浩劫。”
朱元璋的话，让朱标眼神中熊熊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
孟子、周礼中提到的井田制，曾经让朱标为之着迷过，他曾经仔细推演过。
将所有的土地收回，重新划分，这不就是井田制么？
“陛下，王莽新政的失败，未必是新政的事，而是王莽对于西汉局势的掌控太弱，或者说他没有能够镇压权贵的手段和能力。”
“这些政策虽然现在听起来多迂通不合实情处，但确实会成为强化中央集权最厉害的手段。”
“他在执行这些政策的时候，百姓未蒙其利，先受其害，朝令夕改，使百姓官吏不知所从，竟然引起了氏族和百姓共同的不满，他能有个好结果才怪呢！”
朱元璋沉思道：“那你说该如何？”
“当然是开化民智，让百姓知道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然后再用舆论控制，由朝廷引导，百姓自发地完成这件事。”
“若是出现一两处，甚至十几处几十处氏族反抗的案例，陛下您的刀难道不利么？”
朱元璋还在沉思，朱标的眼睛却重新亮了起来。
开化民智，以百姓之力量来对抗氏族。
恢复周礼，君王垂拱，天下共治！
朱元璋足足沉默了一刻钟，才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干系太大，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提。”
“陛下，您要不问我，我也不会说啊！我当然知道难处，这天下本来就是您与氏族共治，若想推翻氏族，危险程度无异于刀斧加身！”
“放屁！”
“闭嘴！”
“说说你的简单办法！”
林毅翻了翻白眼。
“不说你问，说了你又不愿意听。”
“简单办法就是，增加地里粮食的产量不就成了？”
“原来一亩地产出两三百斤，你让它产出两三千斤，不就能让所有人都吃饱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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