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专诸真的是个奇人,公子光初见他时看他长的又矮又小便以为他徒有虚名。可是几日下来公子光发现,专诸不仅吃的比其他门客都要多,练剑所用之剑也比其他人重好几斤。公子光觉得此人绝不简单,于是便以最好的礼仪招待他。专诸也感其恩,成为了公子光最忠诚的手下。
一日夜里,专诸的妻子久久不能寐,专诸上前询问,妻子说是想楚国了。专诸妻子原本是楚国人,后来因为战乱来到了吴国。妻子经常思念楚国,她心里一直有件事没有和专诸说,但是专诸其实心里知道。她心底有恨,这是独属于楚国人的恨。专诸妻子看着窗外的月亮逐渐被乌云遮住。她知道,要变天了。
过了一段时间伍子胥找了专诸一次,两个人谈了整整一天。公子光感到很疑惑,可是专诸为人正直且有些一根筋,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公子光他和伍子胥聊了一些什么。
又过了没多久,楚平王死了,楚国政局动荡。吴王僚连忙派自己的两个弟弟出兵楚国。而此时吴国的内部却没有什么人马。公子光连忙找来专诸,与他商议对策。
专诸来到公子光面前,直白地问道:“公子今日召我来一定是我要事相商吧?”
公子光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专诸我待你不薄吧?如果有一天要你为我做一件难以做到的大事,你会做吗?”
“公子这是何意?公子对我恩重如山,公子有令,我岂能推脱?”专诸拍案而起,“如若公子不信任我,我今日就撞死在这殿上。”
公子光看到他如此激烈的反应,知其忠义,于是也不再隐瞒:“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隐瞒。我要你刺杀吴王僚,这样我也能夺回本属于我的王位。”
“好!”专诸的回答简短而仓促。
“不问为什么?”公子光有点吃惊。
“不问为什么。吴王僚早就该除之。”
公子光听后欣慰之余还有些害怕。如此耿直勇猛之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剑,无论是谁使用都能所向披靡。可是专诸的使用者究竟是自己还是那个归隐田园的伍子胥呢?公子光懒得想这么多。他派人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专诸面前。这盒子外观精致且光滑,一看就是装某些贵重物品的。
“公子这是何物?”专诸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盒子。
“你打开看看。”公子光回答道。
专诸小心翼翼地将面前的盒子打开,而在刚刚打开的瞬间,一个华丽且类似鱼肠的纹路深深地冲击着他的双眼。
这是一把剑!一把绝世好剑!专诸看到这把剑之后开心极了。这柄剑由精铁打造,剑刃短而锋利。剑通体银白,冒出点点寒气,剑刃上还有似鱼肠一样的纹路。这纹路是如此的完美且流畅,好似寄托着铸剑师的情感一般。
“这是鱼肠剑,是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削铁如泥。有了它,一定能够顺利地取下僚的头颅!”吴王僚激情澎湃地说道。
“定不负大王所托!”专诸说着便拿着剑将面前桌子砍下一角。
吴王僚走到专诸身边向他叩拜,并且保证专诸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专诸连忙拉起公子光,并保证自己一定会替他除掉吴王。
几天后,公子光邀请吴王僚到自己府上赴宴。
这天在普通百姓眼里是看似平常到有些无聊的一天,可是公子光府上却好不热闹。“咚、咚、咚......”吴王卫士穿着甲胄有节奏地踩踏着地面。为了出席这次宴会,吴王僚带着自己所有卫士来到了公子光府上,这些卫士从王宫一路排到了公子光府门口。所有士兵都拿着长矛严阵以待,他们准备随时保护自己的王。
“大王您不愧是大王。赴宴还带着这么多士兵,臣好生佩服。今日大王一定要和臣一醉方休啊!”公子光看着到达门口的吴王,看似开心地说道。
吴王被侍卫从马车上搀扶下来。他看到公子光,脸上连忙露出笑容:“哎呀堂兄,咱们许久未见了!既然是来你的府上赴宴,我不得带上士兵给你撑撑场子啊!今日我们兄弟一定要畅饮,吴国的未来就在我们身上啊。”
公子光满脸赔笑地带着吴王来到了宴会大厅里。吴王本想让公子光坐在正中央,可是公子光坚持着要他坐在主座上。吴王不好推辞于是便也坐了下来。
“今日堂兄您宴请寡人,一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吧。”吴王僚很快便进入了主题。
“大王说笑了。”公子光说着便敬了吴王一杯酒,“今日臣只是想和大王叙叙兄弟之情,还请大王不要责怪。”说罢公子光连喝了三杯。
“好!”看着公子光这样豪爽,吴王僚也接连饮了好几杯。公子光又不断敬吴王僚酒,觥筹交错间,吴王僚竟有一些恍惚。卫士在侧,美酒在手,他似乎渐渐卸下了防备。
“嘶......好疼!”公子光突然大喊一声,然后转向吴王,“大王,我的脚伤好像发作了,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上个药。”
“好.......好啊!去吧......快去吧。”吴王僚明显有些醉意。
过了没多久,有一个人上来了,不过不是公子光,而是专诸。
“你是何人?公子光呢?”吴王僚看见眼前的专诸大声问道。
“大王勿急。我是公子光家中的厨子。我家公子还在上药。他让我先给你上一道我们府中的特色菜。”专诸冷静的回答到。
“厨子......”吴王狐疑地看了看专诸,示意身边的卫士靠近专诸。
专诸毫无惧色,仍旧一步步向前走着。吴王僚一开始很警惕,但是看到专诸手上的鱼色泽鲜艳,香味扑鼻,他又好像没有那么担心了。“这是什么菜啊,香味竟如此独特。”吴王僚问道。
专诸将菜呈上,介绍道:“大王,此菜名叫鱼腹藏羊,您只有掰开鱼的肚子才能吃到里面鲜美的羊肉。”
吴王僚被香味迷的飘飘欲仙,但是还是有些不信任专诸。不过他看着两边全副武装的卫士,又放下心来。他拿起筷子,慢慢地剥开鱼的肚子。
说时迟那时快,当吴王剥开鱼腹时只看到一把锋利的剑。专诸迅速地拿起鱼肠剑,一剑刺向吴王。吴王只见剑光闪过,胸中一阵刺痛。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不出来,只有一股股鲜血向外喷涌。吴王捂着心脏,逐渐瘫倒在座椅上...
卫士看到这种情况先是震惊,然后急忙上前将专诸砍成肉酱。令人惊讶的是,直到最后,专诸也没有露出一丝胆怯。又过了片刻,殿中进来许多公子光的亲兵,他们将吴王的卫士尽数斩杀。望着满殿的尸体,公子光笑了,笑容中带着释然与一丝担忧。
结果不出所料,吴王僚死于宴会中,公子光顺利继位,是为吴王阖闾。阖闾下令重赏专诸的后代,又召伍子胥重新回朝担任要职。
接到消息的伍子胥并不惊讶,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专诸是他的第一把剑,而吴王阖闾则是第二把。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个吴王手上的剑比他还多。
专诸的妻子接到丈夫去世消息那天是个大晴天。因为丈夫没有留下全尸,于是吴王便将那把鱼肠剑送给了专诸妻子。专诸妻子看着鱼肠剑,不禁潸然泪下。她想骂他傻,可是却再也骂不出了。她用力地握着剑,手的边缘被锋利的剑刃划出了血。她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垂泪。她知道丈夫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剑,他只是自己的剑。
窗外,下起了雨......
鱼肠剑代表着忠义,是忠义之剑。可是剑怎么会有善恶?他的善恶不过是由使用他的人决定罢了。
梦中,专诸妻子梦到了他给自己烧鱼。那鱼味道香极了,她和儿子就好这一口。她抱着儿子坐在院子外的草垛上,静静地等待着专诸端着鱼走到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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