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罗石睡得格外香甜。
沉进梦里就好像人窝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棉花堆,安全而舒适。
高琳偎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像只懒懒的猫,发出若有若无的轻微的呼噜声。
瞬间像是又回到了曾经住过的老房子,那一排平房优雅而整齐地排列,房顶上遥远的天空里稀稀疏疏飘着几朵灰色的云。
他还是蹲在地上玩泥巴。
泥巴就是土和水糅合之后的产物,黏糊糊,脏兮兮地,有什么好玩?常常搞的满身都是,头上,脸上,衣服上,鞋子上....
妈妈回来看见了要骂的。不是俗街陋巷里的那种泼妇骂,是责备,批评,对他不满意。
你可以在家写作业,作业写完了就读书,家里的书多得读都读不玩,不比玩泥巴强?
他听不进去。学校里那些功课枯燥无趣,哪有泥巴好玩?
独自一个人蹲在地上把整个眼前的地面当成一片领土,在上面圈出可以进入的区域或者不可侵占的边界,用树枝摆上,做个记号。之后的重头戏开始了:用泥巴做人,一个好人,一个坏人,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他会把好人放在边界,守卫;会把坏人放在可以进入的区域,等待审判;而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就是他无法停止游戏的难题。
有时候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好人中的一员,可第二天的时候他会幡然醒悟——不,这个人应该也是坏人,坏人总是无孔不入,让好人防不胜防,所以好人应该抱成团才能抵御坏人.......
等到了第三天,他再次改变了主意:不明身份的人应该是时好时坏,可以坏人变成好人,也可以好人堕落后变成了坏人。于是好人出动抓坏人,坏人跑来帮忙另一个坏人一起打好人........
.........
忽然唇上热热的,软软的,他睁开眼,看到高琳低头在吻他。
“醒了?你说梦话。”高琳轻笑着搂住他脖颈,“白天太累了,夜里又折腾........”
“我说了什么?”罗石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两点半。
“没听清,反正断断续续地。”高琳坐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喝一口。”
“谢谢老婆。”罗石接过来打开盖子,咕咕咚咚喝了好几口后感觉舒服了些。
“我总是梦见以前的老房子,和我自己小时候,你给分析分析?”罗石躺下来,把高琳搂进怀里。
高琳懒得说话,瞌睡得睁不开眼:“我又不是心理学家,怎么分析?”
“你绝对是,说说呗,否则这个梦一直纠缠我,很久了。”罗石在黑暗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发愣,忽然间睡意全无。
高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打起精神回答:“一般来说,梦境是潜意识的反射。人在梦境中感觉到的一切,其实都有意义。”
“那我的梦,总在地上玩泥巴的梦,意义是什么?”
“我不清楚你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但从你的描述看来,这个梦境体现的意义,一是孤独,二是等待。”
“孤独我不觉得,等待很有意思。我在等什么?”罗石自言自语。
“一个小朋友玩泥巴,没有同伴,这就是孤独。或许你已经孤独了很久,但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我跟你说过人的大脑有一种独特的自我保护机制,那就是它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动过滤让人伤心和失望的记忆,把它们藏起来,藏在你白天意识清醒时想不起来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遗忘,到了某一天你睡着,正睡得香甜的时候,潜意识会突然把这个记忆重新呈现出来,这就是梦境。”高琳说着说着也没了睡意,叹了口气,“就好比我其实常常梦见我妈妈,只是不说而已。”
罗石听得心疼,不由得搂紧妻子,低下头使劲吻了她一会儿才放开。
“或许你说得对,我小时候一直没什么玩伴。我爸上班时间白天黑夜颠倒,我妈是老师,工作很辛苦,到了下班时间也看不到人,我只能一个人玩。”罗石回忆,“那我在等待什么?你觉得?”
“我不知道,因为我对你的童年不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藏在你内心深处。”高琳劝他,“别胡思乱想,快睡,没几个小时又要起来了。”
“嗯,睡。”
罗石闭上眼,高琳把薄毯轻轻往上拉,靠在他肩头,睡了。
.........
第二天早上到了市局门口,罗石本想把高琳放下就走,结果被陆远洲叫住。
“这么早,陆队?”罗石笑眯眯地,知道陆远洲过来肯定指不定要说他。
“早什么早?正常上班时间。”陆远洲神色古怪,“别回所里,我跟李国庆打个电话,你跟我去元江路。”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罗石回答得很干脆,“这是宝贵的线索,顺藤摸瓜有可能就会找到真凶。你别耽误了大事,赶紧找个姑娘一起去,就说要结婚,定做礼服。”
陆远洲好气又好笑:“查案能跟搞对象扯上关系,你是不是太关心我了?”
“我得赶紧回所里,晚了会被所长骂。你快去吧,什么结果别忘了跟我说一声!”罗石不理他,摇上车窗,绝尘而去。
陆远洲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女同事局里倒是有,但是他自己从来不知道有哪一个姑娘在偷偷暗恋着自己?而且还十几个?每个科室全部算上也没那么多呀?
这个罗石,狡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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