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即便再消极，都能变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通才。毕竟生命太漫长了。总会经历和见闻。
【齐天大圣】更是出了名的生死簿上没名字，实至名归的长寿于天齐。还九九八十一难行了几万里路。
综上和孙悟空外出真的很合适，很省心。
柯远望住进了朴实的维族家庭旅馆，不可避免的得了瘦腮猴脸、用光溜溜人形撑起了场面的大圣一个巨大的白眼。
他俩的房间就挨着，柯远望把东西放下之后开始静心搜索目标的准确位置。信号源离得近了之后感应果然变强烈了。
地图上显示对方就在这最北边陲的最北边。那与两国交界的地方。
柯远望用卫星成像看到至阴真炁幻化而成的先天女神在标了【-10度，5级风】的情况下安然静谧的守着一大堆羊群。不知怎的有些感动和退缩。
这样自得的状态，他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大人……
柯远望知道一墙之隔不妨碍孙悟空视听，便道：“大圣，找到了，稍晚些我们再过去。”
不出所料对方怒曰：“等什么等，快点走！”大圣十分有经验的嘲弄神佛：“别被那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给唬住了。我最烦的就是宗教把苦修、历劫都被渲染得那么风轻云淡。无比容易。我在五指山下被压了八百年。从天庭和如来的视角看不过是上周日放进去的、下周六再放出来。写意至极。实际上那五百年日日都很难熬。斗转星移人间早改朝换代不知几遭了。那是十八万两千五百天！”
他越说越气：“我做不成那扫地僧，倒要看看那斗姆娘娘到底是如何抱朴守旧、冷暖自知任逍遥的……”
二位便不带一丝迟疑的从窗户处悄无声息的翻出去了。
“斗姆元君在牧羊，我们只要找到羊群，就能找到斗姆。”
孙悟空沉默了一下：“这群神啊仙啊还真是想象力丰富，干什么的都有。”
柯远望在高速的移动中温和无害的直击真相：“毕竟【神仙】一类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半靠事实渊源，一半靠信徒想象产生的嘛……”
孙悟空顿了顿，撇撇嘴：“我从来都没有过衰退的迹象，但听好友说十分难受，会出那种慢慢乏力、五感迟钝、法术失灵等等的症状，反正听起来与我很遥远就是了。”
柯远望笑笑：“除实际的香火外，世人传颂与信仰也可供奉神仙佛祖。民间杂谈志怪小说中数不清的角色因此受益，大圣在其中是人们乐意着墨的讨喜角色。被造就了数不清的版本。”
“谁想要‘乐意’、‘讨喜’了？”全身都是反骨的孙悟空不胜其烦的‘啧’了一声。想起了‘自己’真真假假的诸多故事。就提起了速度先走了。
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天道已经不在倾向于神仙这边。
前段时间柯远望的【示弱】声明神仙跟不上时代潮流他无法反驳。因为所有的大势所趋、气运都来到了科技发展、摆脱蒙昧的人族这边。
只要人族内部的几方势力能平衡好，互相推动牵扯，你拉我、我拉你的往前迈进若干。
便能用相较于神仙来说过于短暂的百年寿数，一代又一代的把不停歇在消亡的神仙们都慢慢耗没。
归还与天地。似乎是他们这些在之前千百万亿岁月中占有优势、享受了便利的神佛仙怪的最后归宿。
很合理。
他孙悟空只是会慢走一步罢了。在这期间会被多编排多少个故事就不清楚了。
然而。却有柯远望这么一号人物突然出现。
给了转机。
这少年不止能找到如他、如斗姆元君这般的角色。还能将他们尽数转接到其他空间。重新收获香火供奉，逃离天人五衰的命运。
孙悟空暂时搞不清楚柯远望出处为何处，目的为何。
只能先跟着对方。
不可否认他自己能得到好处。或许最终柯远望能帮助他们脱出这注定的【天道】，或许不行。
但起码这段时间内他能痛快些，告别做景点接引僧侣的生涯。
他的结局是那样消弭于天地间也太屈辱憋闷了。
现在就还好。
柯远望若真的想要利用他们、掌控他们毁灭世界。他能及时掌握其行踪，也找找之前千八百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的神仙。
联合起来共议。给他们存在和庇佑的世界最后一点贡献。也能消失得轰轰烈烈、痛快一些。
且说不定。那个少年是【天道】最后的仁慈。
能给他们这些落后的诸神众仙、佛陀志怪老古董们一个妥善的归宿。
到目前为止，将有实力的都集中起来这点是孙悟空所乐见的。
找【战神】。
【战神】好啊……
数不清的岁月的沉淀，已经让孙悟空豁达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虽骨子里仍是好强好战，但已经能主动示好和联合了。
越强越好。
其实斗姆元君在道教中的地位已然够高，她本身乃是三清之首元始天尊的阴炁化身。先天神掌管群星。生九子，长子和次子便是四御之二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和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其余七子乃是北斗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这北斗七星又被二哥北极紫微大帝所管辖。
只要能找到斗姆元君。这道教的大半个神系便能通过同源的感应找得八九不离十。
柯远望还可惜自己找不到九天玄女，找到了斗姆元君便如退而求其次一般。说【只能找斗姆元君了】。
真是比他更能装呗。
羊群的目标太大太好找了。不出三刻钟，孙悟空就远远瞧见了一片绵绵的生物。在那里蠕动。
旁边有一个像是临时搭起来的小游牧包。在风中飘飘摇摇。
他就说这些神仙绝对是有些创意在身上的。
柯远望随后赶到，看到如此场景也没忍住无语的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昭君出塞、苏武牧羊的淡泊做派啊？”
若说活了千百年、见识过沧海桑田的神仙甘于平凡生活。
他是不信的。
有的神仙灵力微薄，无为而治干脆附到对于他们来说朝生暮死的动物身上，有的在工作但都是根据自己的法职‘专业对口’且很大的几率不太喜欢工作。
再怎么说，神仙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指点和放逐其他族群命运的存在。
那此情此景就只有一种原因了。斗姆大人她早已悟到了众生平等的时代脉搏，勤劳坚韧，用神仙的身份做着这般符合人类志趣和美德的场景。
神在人世间行走似乎就有了人性。
柯远望猜，等到了春暖花开、冰雪消融。斗姆大人还会去西北植树造林。否则先天女神既不用靠一群羊谋生，这风声和羊蹄中也指定没有什么可堪大用、深远寓意，将来能派上救世的用场。
就只可解释为【兼爱微观、闲情逸致、个神爱好】了。
挺好。
他整整疾行中乱了的头发和衣摆，有礼有节的上前凑近先天女神。
那被兽皮棉袍包裹着的众星之母早已察觉到了来客。
转头瞧着柯远望，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我还以为是我教中人有了什么机缘，能找到这里来。没想到竟是一个凡人吗？”她又往远处望了一下：“还有斗战胜佛尊者。”
孙悟空也见礼打了个招呼：“斗姆尊者，初次见面，久仰。”
“久仰久仰。”先天女神平静从容。
柯远望看着这一佛一道，他第一次旁观两位神仙寒暄。
觉得还是有相当克制和谐的一个氛围在的。
他们互相之间都称【尊者】。尊重在前，但也终归是众多得道者中的一位。
他一个默默无闻的存在便自报家门：“斗姆大人，晚辈柯远望。是一家娱乐经纪公司的推广员。主营一个名为【神代虚拟主播系统】的……系统。现在在招收诸神众仙来做虚拟主播。旨在通过新媒体手段让诸神众仙重现世间，引起凡人重视。让后者重新供奉香火。复苏神佛仙灵。”
少年人一口气讲好了目的。
斗姆元君便顺理成章的接上了问句：“复苏，又有何用呢？”
柯远望沉默了一下，慎重道：“斗姆大人知道无神论吧？”
“这无神论既是人类兴起的巨大推动力，也是人类迈步过快、过于不择手段的催命符。每时每刻，人类都在杀死人类。所以需要一些约束。而论使人敬畏。法律和道德公文都比不上神鬼玄说。善业罚报。”
孙悟空在想，很好。他刚在想对方有何目的对方就阐明了。也希望这人是真的大公无私。
斗姆元君的重点却是：“你让我们负责【约束】，倒可以通过强调星相命理、因果报应来实现？不过这恐怕得需要我掌管的斗部众星君了。”
意思是有戏。但又没完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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