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找我心理咨询吧!”
“最近我在工作上十分挫折,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坐在餐桌边的“人”一脸愁云惨雾,双手十指交扣,自卑地低着头。
“怎么会觉得自己没有用呢?据我所知,你在这一行还是颇有名声的。”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来的鬼魂都有点……被虐倾向。每次我对他们施以鞭刑的时候,他们就会尖叫,兴奋地尖叫!根本就是在羞辱我们这些冥官,简直无法无天了!”说到激动之处时,冥官还不忘双手往桌子一拍。头顶的日光灯一闪一闪,随时都有爆掉的可能。
如果我没在这一行打滚二十年之久,说不定我会马上把人赶出去,又或者把这个冥官打昏丢出阳台。要不也会在对方不小心露出那张腐烂到见骨的原形的那一刻吓到夺门而出。
认识对方五年,那张烂脸看个七八次就会习惯了。
“节制一点,电灯泡爆掉我叫你赔喔!”电灯泡一闪后恢复到原本稳定的亮度,我这才安下心来。身为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娇小女性,换灯泡时踩着一张椅子还够不到灯管,一定得找人来帮忙。很不巧的,我又是一个朋友少到不能再少的边缘人,找人帮忙大概是人生中最困难的一件事了,比观落阴还要难上好几倍。
至于为什么不叫眼前身高一百八而且还能够违反地心引力的冥官帮我换灯泡呢?告诉你,这种“不是活人”的存在,分明跟所有电器有仇!自从我麻烦过某个冥官帮我换过电灯泡,结果造成整栋大楼电线短路大跳电,因为维修断电了三天后,我再也不敢让冥官碰任何“电”开头的东西了。
那三天还是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三天都没有冷气吹的生活你想像得到吗!差点要人命了!当天对心理咨询的冥官很抱歉的,又很诚恳地抓了好几个游魂安插在我的家里各处,让他们散发出寒气帮我的屋子降温。
……宁愿睡在工作的地方,也不要回家看到惨绿的鬼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既然他们喜欢被鞭刑,那你就不要鞭他们就好了啊?”我尝试着提议出一个方案,可是左手边的冥官马上摇头,“有一些被虐狂是要上刀山下油锅的,但是每当行刑时,别的鬼魂是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他们则一脸舒爽……”
我稍微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不免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瞬间能明白为什么冥官来找我心理咨询了。这类鬼魂根本就是所有冥官的罩门吧!
快点想,脑子转起来!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掉的话,说不定这阵子就会有一堆遭遇心理创伤的冥官找上门来了!虽然我是有提供冥府心理咨询的服务,但是我不想要接待这么多的病人啊!大楼已经传出我这个单位是鬼宅的传言了,如果真让别人捕捉到什么灵异照片,屋子跌价了我对得起房东吗!
“如果你们把这一类的受刑魂集中管理呢?关到充满软绵绵物品的房间之类的,这说不定对他们来讲反而是一种惩罚?”我脑里想到的大概是满屋子蓬松的玩偶或泡棉,然后墙壁也都贴上软垫,再加上淡淡的轻音乐在背景播放……
“喔喔,你是说铺上像天界一样的云毯,再顺便把他们的手脚全砍了、牙齿也拔掉,让他们无法互相伤害吗?”讲到这里,冥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嘴里快速念着要如何用最温柔的方式把鬼魂的四肢砍下……
嗯,冥府行刑人的逻辑果然跟我们普通人类不一样。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他们之所以会到地狱受刑就是因为在世的时候无恶不作,这般处置会不会让他们在地狱的生活太过……舒适?”说到“舒适”二字时,冥官的嘴角不悦地下垂,好似自己说出的字词令人反感。
我狠狠地自冥官头上敲下去,“宋昱轩,你要知道,一般鬼魂舒适的环境对这种被虐才是不舒服啊!”
没错,找我心理咨询的冥官有时候还得强迫接受我给予的“物理治疗”。反正我一开始都会说明,本人无牌无照,甚至没有读过任何心理相关的书籍,找我心理咨询后果自负,变疯,变残了本人一概不负责。
被敲头之后的冥官这才如梦初醒,理解了其中的逻辑所在,原本因忧愁皱成一团的脸孔都开朗了起来,“也是,我们的工作目的就是要给受刑的鬼魂痛苦,只要能够让鬼魂受到刑罚,什么手段我都用得出来!”
“我知道想到办法对付这一群鬼魂你很开心,但你可以先从我的桌子上下来吗?”
我无奈地用笔杆轻敲在我眼前的靴子,宋昱轩才不好意思地从桌上轻盈地跳下,摩擦着后颈道,“很抱歉……一时太过兴奋了……”
“知道抱歉就好。去拿抹布把桌子给我擦了!我管你是不是鬼,脚只是个摆设,吃饭的餐桌被踩过的感觉还是很不好。”
“真的很对不起……我马上去擦。”宋昱轩乖巧地“绕过”了餐桌而不是直接“穿过”,到厨房找寻抹布。我则换了个位置,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稍微闭目养神。
宋昱轩是冥官,分类上应该算是“鬼”,所以没有脚步声,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擦完了没……啊,想到等下还要上大夜班就觉得疲惫啊……
“佳芬,要拿哪一块抹布?”
“挂在冰箱上的那一块──等等!”
整间屋子瞬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宋昱轩身上特有的惨绿色微光。
我还听见了冰箱爆炸的声音。
……
“宋昱轩!”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滚出去!”
如此明确的送客要求,散发着淡淡绿光的冥官也只好落寞地飘出我的家门。
我的冰箱啊……我的内心满满的哀怨。还没等我哀怨完,挂在门口的风铃在没风的情况下清脆地响起。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起一根蜡烛插在餐桌上,对着无人的门板喊道,“下一个。”
宋昱轩
初步诊断:死脑筋
处置:教导反向思考,顺便把方法也给了他,下次见面时可循问执行状况。续观。
备注:冰箱被烧,整理账单叫他去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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