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公主情绪不对,便不再说话,乖乖喝着茶。
公主好茶,所以公主府的茶叶种类繁多,且皆是上品。面前的茶轻轻一闻便是扑鼻的清香袭来,入口微涩,后又回甘无穷,实乃茶中极品。
虽然我不懂茶,但是公主喝的茶就没有差劲的,夸就对了。
我忍不住咕噜咕噜连续喝了好几杯,余光瞥见公主呆住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将要倒出第十七杯的茶壶。
公主扶额叹息,想说些什么,最终化作一声更重的叹息。
我摸摸后脑勺,呲个大牙假笑:“额......那个......这茶挺好喝......嘿嘿挺好喝。”
“喝吧喝吧。”公主有些忍俊不禁:“我这偌大的公主府难道管不够你的茶吗,你天天来喝到饱都没问题。”
“不喝了不喝了。”我摆摆手又摇摇头,“我就是喝来解渴的,殿下这里的茶都是上品,若是都让我这样牛饮完了才可惜。”
我找了找,然后将烧水的炉子拉至眼前,“我喝水就行,殿下喝茶。”
公主也不再管我,又继续翻看着刚刚合上的书。
我悄悄瞅了一眼书名,是《谏政奏疏》。
我多看两眼就要见周公那类书,公主从小看了不计其数。
公主府的藏书阁是整个府邸占地最大的,比前院的花园还要大,我毫不怀疑那些书放在一起比我将军府的所有兵器加一起都重,我曾问过公主,这么多书她难道都看完了。
那时公主沉思片刻后说:“倒也没有,昨日搜罗来的七本还未看过。”
“......”
我单手撑着脸,看着这个精致无比的小花园,公主身后是一片花海,花衬人美,人比花娇。
这花园里原本有个池塘,只是公主说那池塘不好看,便叫人把坑填了种上了花。
这些花种类太多,我大多都不认识,只堪堪知道牡丹百合菊花这种常见品种,还有许多我听都没听过,公主却对它们的习性如数家珍。
公主真厉害。
一个时辰后,海棠已经带着张太医来了。
他们是从公主府的正门进来的,外人看着只觉得张太医是来给公主诊脉的,殊不知我已带着张太医从小门溜进了将军府。
父亲看到我带着张太医出现时就已了然,只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诊脉片刻,张太医就起身行礼:“恭喜陈将军,贺喜陈夫人,脉象来看,夫人已有孕两月多。”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们一家依旧被这个喜讯冲昏了头。
“有劳张太医了。萧云,重赏!”父亲的嘴角咧到了天上去,掩不住的开心。
这巨大的喜讯冲来,母亲高兴的眼里隐隐泛出泪光。
我与兄长对视一眼,高兴地原地蹦蹦跳跳。
“耶!我要有妹妹了!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我兴奋地喊着。
“娘最近这么爱吃酸的,肯定是小弟弟,我想要弟弟!”兄长反驳道。
“是妹妹!”
“是弟弟!”
“是妹妹!”
“是弟弟!”
“你们两个别小孩子气了,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母亲喜笑颜开,拉着我与兄长的手温柔说着。
母亲16岁嫁给父亲,17岁生下兄长,20岁生下我。
到如今已35岁了,这个年纪怀上孩子,定然不易,母亲心里是真的高兴。
兴奋的劲头过了后我才想起张太医还在这里,同父亲母亲说了一声后我便带张太医原路返回。
依旧是海棠去送张太医回宫。
我迫不及待地跟公主分享:“殿下!我娘真的怀孕了!我要有妹妹了!”
“哦?张太医说是女孩儿了?”
“那倒没有,月份太小看不了男女,只是我想要个小妹妹。”
我眉飞色舞地和公主说这要是个妹妹,我一定给她买最好看的衣裳首饰,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的,有我们护着,她什么都不用会,她未来的伴侣只要选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就够了。
我絮絮叨叨说着,突然回过神来,“殿下,张太医会不会说出去啊。”
张太医专为皇室女子看病,今日这事往大了说就是妄图打探皇室的身体情况,我担心这会成为父亲的把柄。
“不会。”公主说的斩钉截铁。
见此我也不多问了,公主说不会那就是不会。
“等等。”公主叫住我,然后亲自去她的房间取了一个盒子来递给我。
“这个帮我拿给陈夫人,就说是我送给......”
公主的声音顿了一下,看着我道:“送给小小姐的,顺便替我道声喜。”
那木盒里静静躺着一个青绿色玉质菱形令牌,令牌中间有一个“安”字,周围一圈是繁复的花纹,单看这材质就价值不菲,更何况我尚且不知这玉牌代表何意。
“这玉牌......”
“去吧。”公主打断我的话,轻轻推我一下,示意我尽快回去。
我只好咽下一肚子的话,道声谢便离开了。
今日的将军府甚是热闹,母亲赏了全府上下每人一个月的月例,还特意吩咐厨房晚膳要做的丰盛,上上下下像是过年一般。
不过这的确是比过年还要让人高兴的消息。
父亲向来讨厌规矩束缚,所以将军府的饭桌上从没有“食不言”这一说。听母亲说她刚嫁给父亲时还为此事数落了父亲好一顿,只是后来被父亲带着,觉得这边吃边说说话更有一家子的氛围,就也学了父亲。
晚膳时,父亲连饭都不吃了,一直伺候着母亲用膳,夹菜盛汤剔骨那是信手拈来,我与兄长也习惯了,吃着自己的饭不多言语。
“阿云,明日我就把这好消息传给岳父岳母,让他们也高兴一番。”父亲一边剥虾一边说着。
“好。”母亲点点头,“你陪我一起回去看看爹娘,另外,我想接娘过来府上住一段时日。”
“都依你。”父亲的语气尽是掩不住的宠溺。
我与兄长再一次面面相觑,摇摇头继续吃饭。
他们是真爱,我俩是意外。
大庆的女子成亲后便不能再单独回娘家,否则会被人诟病,认为你是被夫君休弃了才不得已回娘家。
父亲无数次对这规矩破口大骂,却也不舍得母亲遭此非议。
只是父亲时常要外出征战,一去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两年,即使回了京城也被公务缠身,抽不得时间出来。
所以成亲多年,母亲回娘家探望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宫中若是举行了大型宴席,母亲是一场不落,只为在宴席上能遇到外祖父外祖母,跟他们说说话。
我心疼母亲,但我毫无办法。
我没有力量与世俗对抗。
听说羌云国对女子的束缚较小,若是有能力的女子也是可以上阵杀敌,或是入朝为官。
我很羡慕,但我的家在这里,我的根就在这里。
羌云的雪飘不过巍峨的多蓝山,那我便让脚下的土地开满绚烂的花。
山高不阻志,涧深不断行,流年不毁意,风霜不掩情。
公主说过的话在我脑海回荡,振聋发聩。
泪眼朦胧间,我仔细闻了闻面前的酒杯。
谁这么粗心把我杯子里的水倒成了酒!
大事......不妙。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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