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远征大军从幽州离开，终于返回此地。
留守的朝中文武，相继出来迎接。
例如什么萧瑀，又或者裴矩和苏威等人，都是一些朝中大臣。
“臣，参见陛下。”
就在长安城外，众文武对着那辆金色的马车高呼道。
“诸位，免礼。”
杨广平静的声音响起。
“远征军回来了？”
“是啊，马车里面的就是陛下了。”
“那远征成功与否。”
“不知道，但听闻输了。”
“百万大军远征，还是陛下亲征，这都输了？”
长安百姓，在街道两旁议论纷纷。
他们声音虽小，但议论的人多了，一些话语自然也清楚的传入裴矩等人耳中。
“闭嘴！”
苏威呵斥道。
议论的百姓急忙闭口不言，并且老实的站在两旁，等杨广进入城中。
“唉，入城吧，让军队返回驻军地。”
杨广叹息一声吩咐道。
“诺。”
宇文述应道，直接下令让大军各自离去。
最后只剩下五千骁果卫，跟着杨广进城。
进城之后，百姓不敢议论。
然而杨广的心，却揪成一团。
百万雄狮声势浩荡，往北而行，本该是摧枯拉朽的灭掉高句丽蛮夷。
着实没想到，竟是如此结局。
“是朕操之过急，还是那些世家猜透了朕的想法？”
杨广喃喃道。
这一仗败的突然，让他始料不及。
而且过程异常艰辛，的确不排除世家捣乱的缘故。
总而言之，在杨广看来可能性甚多。
“如今的大隋表面完好，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朕还后继无人。”
杨广内心沉到谷底。
他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可以改变眼下局势。
而且长安百姓都如此议论，那天下百姓得知远征失败，又会如何议论呢？
“陛下，到皇宫了。”
裴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全部前往大兴殿。”
杨广想了一下吩咐道。
“诺。”
裴矩领命，将诏令传达。
随即马车往左拐，直奔着大兴殿而去。
等到了大兴殿，马车才停下来，杨广也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大兴殿。”
看着威武霸气的大兴殿，杨广喃喃一声。
吃了败仗回来，看着这座大殿，他可谓是百感交集。
没有多言，杨广抬腿进入大殿，众文武紧紧跟随。
“咳咳...”
途中，杨林咳嗽不断，但脸色对比起以前好了不少。
“将军，可还行？”
杨威担心的问道。
“无妨，没有被责罚，已经算不错了。”
杨林摆手说道。
等要进去大兴殿的时候，杨林还是独自前往。
毕竟杨威只是靠山军大统领，并不属于文武重臣，自然不能进入大兴殿内。
除了远征的文武之外，留守长安的文武也纷纷前来，并且迅速进入大兴殿中。
杨广进入大兴殿，直奔着龙椅走去。
他坐在龙椅上，手掌抚摸着龙椅的龙头扶手。
宇文化及等人到了之后，就按文武行列站定。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诸位卿家，可知道此次远征结果如何？”
良久，还是杨广开口打破寂静。
“这...”
裴矩和虞世基等人对视一眼，不敢随意开口。
谁敢随意开口啊？
远征结果如何，在明确不过。
杨广怎么一问，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不敢触霉头。
就连宇文述都闭口不言，好端端的站在一旁不接话。
“陛下，远征失败了。”
最后还是来护儿说了。
“是啊，失败了。”
杨广突然一掌拍在了伏案上，响彻整个大殿。
“你们也知道失败了，百万大军去打一个弹丸之国，为何会失败？”
杨广喝问道。
“陛下，辎重路线太长，而且人数太多。”
“关键是，那群高句丽蛮夷太狡猾。”
“是啊。”
众文武纷纷解释。
说直白一些，也只是找一个甩锅的借口罢了。
“陛下，消灭高句丽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眼下还是要考虑国内动荡。”
这时候，宇文化及突然拱手出列道。
他之所以站出来，也是在宇文述的眼神示意下。
只要这番话一说出来，就可以转移注意力，重新提及杨林一事。
“何事？”
杨广皱眉问道。
“陛下，潼关被破，如今才重新收复，但金堤关和洛口仓还是在贼人手中。”
宇文化及回道。
“是啊，这可不能忽视啊，稍有不慎那群贼人说不定就要趁机发难。”
“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两地给夺回来。”
不少文武纷纷说道。
而且仔细去看的话不难发现，说出这些话的人大部分都是远征文武。
谁也不想去提远征失败的事情，若杨广怪罪下来，其实每个人都有责任。
“陛下，此时也怪不得靠山王，主要是贼人狡猾，竟然敢偷取通关令箭。”
宇文述故意出列，提起靠山王来。
“老臣玩忽职守，愿意领陛下责罚。”
杨林在这时候突然出列道。
他知道杨广为难，但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
杨广不语，眼神甚是冰冷。
“这群家伙，一个个都不敢在远征的失败上多言，还提起了皇叔的事情，这不是在威胁朕？”
他心中暗道。
“陛下息怒，这是您不在时日的奏折。”
这时候，留守文武苏威，递上来一堆奏折。
“嗯。”
杨广还以为，苏威是帮他解围。
谁曾想结果奏折一看，他脸顿时就绿了。
奏折内容，全是弹劾靠山王杨林。
有历城地方官，也有荥阳一带地方官，甚至连扬州官员都有。
弹劾内容五花八门，都是往杨林放任绿林贼人这件事上扯。
杨广撇了苏威一眼，就见苏威苦笑不断。
“陛下，这是各方文武递交而来，还只是一部分。”
苏威压低声音说道。
这奏折他不得不呈上来，若不然这件事甚至会牵扯到他。
“有意思，有意思！”
杨广突然雷霆大怒。
“各地叛军越演越烈，登州却是一片祥和，朕是不是也要治你们的罪？”
他把奏折全部推下伏案。
“陛下，息怒！”
宇文述脸色一变，急忙高呼道。
要是杨广执着于此事，那么事情就变大了，将会超过宇文述预期。
这不是他想要看见的结果，自然应当阻拦。
“陛下，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臣出征，灭掉那群贼人为犬子报仇雪恨。”
宇文述红着眼说道。
是的，杀戮果断的他从未如此悲痛过，如今在朝堂竟露出这一面来。
“臣，恳请陛下同意。”
宇文化及跟着出列道。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的确有想要报仇的心思。
但也想乘机掌握兵权，做一些小动作。
其余文武不语，等着杨广决断。
“朕乏了，此事之后再议。”
沉默良久，杨广淡淡说道。
“诺！”
宇文述沉声应道。
“退朝。”
裴矩宣告。
“臣，恭送陛下。”
众文武纷纷躬身拱手。
杨广起身，从大殿侧门通道离开。
等到杨广走了之后，宇文述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才和众文武相继离去。
...
宇文述返回宇文府，立即让宇文成龙等人披麻戴孝。
虽宇文智及的百事他没有赶到，但宇文府的仪式要有，此举也是故意做给杨广看的。
“父亲，这当真可行？”
大厅中，宇文化及看着白了不少头发的宇文述问道。
毕竟丧子，宇文述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只是强压悲伤，但回到府邸睹物思人，终究是压制不住。
“可行，若陛下不准，不就让人心寒了？”
宇文述冷声道。
“那父亲这样做，只是为了报仇？”
宇文化及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可能，报仇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掌握兵权安插宇文家的势力。”
宇文述回道。
“父亲，高！”
宇文化及回道。
“若陛下同意，此战便让宇文成龙前去，到时候至少有十万大军随同前往。”
宇文述沉声道。
“十万大军？”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
“若不出动十万大军，如何可以找回大隋威严？”
宇文述反问道。
“原来如此。”
宇文化及这才明白过来。
“那靠山王？”
宇文化及欲言又止。
“算了，暂且如此吧，也算是敲打他一次。”
宇文述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
“这可是好机会啊。”
宇文化及，明显不想就此放过。
“为父自然知道是好机会，但陛下铁了心要保靠山王，不然为何会龙颜大怒。”
宇文述回道。
“若是逼的急了，到时候陛下会怀疑咱们，同时也会情理不少人啊。”
他饶有深意的多提了一句。
“原来如此。”
宇文化及这才忍了下来。
“这段时日，会有不少人上门来，就说为父病了不见客，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宇文述叮嘱道。
“诺。”
宇文化及领命。
随即宇文述喝了一口酒，就返回寝屋休息去了。
就算远征以失败收场，但长途跋涉为真，宇文述年纪的确大了。
在舟车劳顿之下，又有些悲伤，怎么会不感觉累呢？
宇文述才躺下休息，宇文化及这边就开始张罗。
而且不少朝中文武，也特来拜访慰藉。
宇文化及也按照宇文述的吩咐行事，不让人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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