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穆滨和赵庆同时身子一僵，脸色尴尬。
“这个......”赵庆顿了顿，干笑道：“离开书院太久了，想念师长要回去看看。”
“对。”穆滨立刻点头附和道：“我师兄弟二人出门游学，得到了秦公子指点，心中有所感悟，自然要回书院和师长汇报一番。”
二人被秦道驳倒，只想赶快离开，仓促之间只能找出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哦，原来如此。”张富贵点点头，身子却没有半点移动：“可老夫听人说，哪怕教一个字，那都是老师，而今日二位有所得，却不拜谢老师就要离开么？”
“你说什么？他也配当我的老师？”赵庆闻言不快，立刻就强调道：“我可是古兰书院的弟子！你当我是这群孩童吗？”
又想用古兰书院来压人么？
秦道眉头微微一皱。
但古兰书院的名头，在古兰州还是太响亮了，所有学子都只能仰视，站在近乎绝顶的高度上，而这些名门弟子却错把师门的威望，当作了自己的，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格。
可你们傲，我秦道又何曾弱于你们？
“古兰书院又能怎样？且不说你们二人只是弟子，就算是古兰书院的先生，一言一行自有规矩，不能肆意妄为。”秦道开口沉声说道。
穆滨和赵庆二人同时转过头来，脸色不善的盯着秦道。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古兰书院不是你能置喙的！”赵庆恶狠狠道。
而相比于赵庆，穆滨沉稳一些，却也满脸怒气。
“我承认，我师兄弟二人不如你，但古兰书院是古兰州最高学府，是无数人的向往，你贬低书院，要是传出去，古兰州所有读书人都会对你口诛笔伐！”
“不知道的还以为古兰书院是大儒坐镇的文学圣地呢，可就算是天下人都对我口诛笔伐，我又有何可惧？”
秦道头颅高昂，朗声道：“何况今日之事是你们有错在先，肆意妄为却连道歉都不肯，但现在也无所谓了，你们想道歉，我也不接受了。
你们要回书院，我也不拦着，今日之事不管你是如实禀报也好，还是添油加醋也罢，我都不管，我有一物要你们送回书院，呈给你们的师长。”
声音未落，秦道侧身拿起学生书桌上的毛笔，沾了墨在洁白的纸张上，龙飞凤舞写了起来。
见秦道少见的主动提笔，一众学子都打起了精神，县令陈辞也忍不住走了过来。
但只看了一眼，脸上就布满了震惊之色。
“这字体......”
陈辞进士出身，写的一手好字，但秦道所用的字体，却是他前所未见的。
粗看杂乱无章，但细看却回味无穷，不由得口中低声喃喃。
“大小不一，不够工整，但却透着一股张狂之意，可笔锋回转细腻，兼具缥缈，忽如疾风劲草，让人透不过气，忽又飘于九天，难以寻觅，胸臆尽落于纸上，这......”
“足以开宗立派，供天下文士临摹学习！”
屋中寂静，陈辞的声音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种评价，让穆滨和赵庆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却保持着一段距离，用余光瞟了一眼。
但这一看，眼睛就挪不开了。
他们每天就是读书写字，造诣深厚，一眼就看出了更深层次的奥妙。
清楚的知道，陈辞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远远算不上褒奖。
“还行吧，细微之处还有欠缺。”赵庆极力压抑震惊，撇嘴道。
迎来的是众人的怒目而视。
但秦道知道，他的确还差着火候。
虽然前世花过心思临摹学习，但天资有限，而现在写出来，更多的是依仗强大神魂之力，将这一份张狂之意表露出来。
只是就算有欠缺，但欠缺并不多。
笔上墨迹稍干，一行字清晰显露。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陈辞低声念来。
很简单，很好懂，听起来没什么稀奇，比起这字迹来，更算不上什么。
可秦道再次落笔，气势却陡然一变。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狂！
太狂了！
比自己要张狂多了！
自缘身在最高层！
古兰书院又如何？
我已经在最高层了！
陈辞忽然间感觉自己全身气血都沸腾了起来。
读书人就该有这种我自为山峰的慷慨！
“我辈读书人，生当如此！”陈辞激动道。
秦道落笔，长出一口气。
“此物送与古兰书院师长，告诉他们，书院收了弟子，不但要教学问，更要教做人，不然被外人指教，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态度也不像自家师长那么和蔼。”
穆滨和赵庆现在就算是嘴硬，却也没有任何话好说了。
诗，孤高！
字，张狂！
人，更狂！
古兰书院不入眼！
只是眼前浮云，挥手拨散，独立高峰！“呼......”穆滨被扑面而来的张狂弄得不知所措。
“秦公子，您这是什么字体？”陈辞见缝插针问道。
“狂草！”秦道沉声道。
“好！好一个狂草！”陈辞的激动溢于言表：“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字体了。”
“嗯。”
秦道点点头。
他也觉得是这样。
刚才在他的书写过程中，神魂激荡，那种畅快的感觉让他舒畅无比。
虽然在字体的细节上，他还有进步提升的余地，但在神意上，已经无可挑剔。
“意在字之上，单凭这一点，这狂草字体当世便无人可与公子争锋！”陈辞说着，认真的看了一眼秦道，道：“除非世上有人能比你更狂！”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会有人比我狂，但狂而不傲，狂而不骄，没有。”秦道认真道。
秦道和陈辞一人一句，看似吹捧，但却句句属实。
一众学子再次对秦道恭敬施礼。
“今后秦师便是我虞县学子的榜样。”
陈辞见状，侧头看了一眼张富贵，微笑道：“看来，张老爷的提议，我是无法反驳了。”。
“陈大人，此提议秦公子刚才和老夫讨论过，阐明厉害之后，明确表示拒绝，只是公学事发突然，老朽还没来得及和您禀报。”张富贵沉声道。
“好。”陈辞干脆的说了一个字。
他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分量，而秦道明确拒绝，的确如自己所说，狂而不傲。
“可秦公子今日毕竟为我虞县学子开道，又创出了可以留名千古的字体，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吧，我回去之后修书一封，先上报州牧大人，而今日一切，都将记入县志之中。”陈辞安排下来。
“大人英明！”
张富贵当先称赞。
然后众人反应过来，跟着称赞道。
众人都很赞同这个安排。
“学生谢过大人。”秦道也拱手道。
记入县志，对秦道的帮助很大。
心念汇聚的会更多，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对他神魂的孕养有很大帮助。
在众人将秦道围拢簇拥起来的时候，穆滨和赵庆二人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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