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第三次鸡叫声响起，长夜将尽。
秦道神魂归壳，睁开双眼，看了看青白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到达日游境界就能一直修炼了。”
但紧跟着他就摇了摇头。
“越发贪心了。”
自嘲式的轻笑一声，迈步来到宽敞的院子中，开始修炼龙虎真功。
这七天以来，他都是这样，白天修炼武道，夜晚修炼神魂之道，不肯浪费片刻时间。
俯身摆出紫金缂丝上勾勒出的猛虎之姿，肌肉开始一点一点的活动，而且独有的呼吸方式，通过胸腔和腹腔的共鸣，在他的身上渐渐的出现了道道虎啸之音。
虎形针对武道前两个境界，炼肉和练筋，模仿猛虎的行动坐卧，一共有五招，每招一百个变化，有练法，有打法，还有一套呼吸的方法，能够以气壮力。
“虎形炼体，第一式。”
“猛虎下山！”
秦道模仿猛虎动作，向前猛扑而出，同时伴随阵阵低吼！
“吼！”
下山虎为的是捕猎，这一式便取此意。
凶猛，迅捷，全身的力道在一瞬间迸发！
方沐向前猛扑而出，双手成虎爪向前探出，前方若有敌人，双手可拍，可撕，可擒，而他目前也只能用出这三个基础用法，更多的变化，他还没练过。
扑击之后，秦道重新以爬伏的姿态卧在地上，脸色潮红，心跳加剧，已经无力，只能停下来调整呼吸。
片刻之后，秦道站直了身子。
“武道修行比之神魂更难，毕竟神魂之力可以通过定神观想来恢复，而我的身体过于孱弱，练武连入门都是一个难点，七天下来，也只练了一招，并且耗空力气之后也很难恢复，想要尽快恢复，就需要食物，甚至药物进补。”
秦道心中盘算着，忽然他低头看了一眼破道宝玉。
“快要变为墨绿色了，能量大概积攒了九成，扳指可以自动凝聚天地之力，我勤奋修炼也可以加速这个过程，或许再有两三天，就能彻底凝聚完成。”
虽然之前一番战斗，他得到了不少东西，拥有一门完美契合他目前境界，可以让修为施展出来的道术，但归根到底，破道宝玉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或许可以用它将神魂再度提升，达到日游境界，但这样突破境界，我也没有相应的道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但有拔苗助长之嫌，也浪费了能量。”
秦道不想随意使用破境扳指。
因为这块宝玉除了破境的能力之外，另外一项能力，也不容忽视。
“虞县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暗流汹涌，我的实力还不足以面对一切，扳指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奇效。”
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可若是用这次破境的机会，直接进入炼肉境界，提升肉身实力的话，一瞬间就会将我的综合实力提高一个层次，若遇到危机可以更好的应对，不会轻易深陷危机之中，虽然武道是辅修，但也不能太拉跨了，而且肉身强大也能更好的孕养神魂，嗯......”
“还真是难以取舍啊。”
秦道低叹一声，微微一顿，看了眼天色。
“算了，反正能量还差最后一丝才汇聚完成，到时候在研究也不迟，而我也该出去转转了，去和张富贵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用低价弄一些上等药材来，若是可以的话，熬制汤药也能加快肉身恢复，也能辅助我的武道修行。”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犹豫，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就走了出去。秦道的住所距离张富贵的祖宅不算太远，不过一路走来不断有虞县百姓过来和秦道聊上几句，所以耽搁了一会，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
张家迎门的小厮飞快进去通报，另外有人将秦道带了进去。
“秦公子，您里边请。”
整个过程都客客气气的。
还没走几步，迎面飞快跑来一个人。
正是张家的管家。
“秦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份客气让秦道微微有些不适。
“张管家，你我之间也算熟悉，不必如此。”秦道摆手道。
“那怎么行？”张管家脸色一变，大惊道：“如今这个时节人人自危，整个古兰州都不安生，偏偏我虞县安安稳稳，仿佛世外桃源一样，百姓安居乐业，谁心里都清楚，这都是多亏秦公子照拂，说您是虞县的守护神都不为过，哪敢对您不尊敬？”
“额......”
一番话说得秦道十分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勉强推脱。
“管家谬赞，谬赞。”
“秦公子太客气了！”张管家一边带路一边说道：“如今虞县内，家家户户都立上了您的生祠，百姓日日焚香供奉，我家老爷还联合了几位士绅，有意出资为您建立一座庙宇呢，已经上报给了陈县令，只要县令大人点头，那便可为您塑造金身。”
这话说的秦道心头一惊。
生祠？
还要建庙？
真把我当神仙了？
而转念一想，他算是知道了自己这段时间神魂之力提升的根源所在了。
众生念力加身！
他当日在县衙内一番言论，不论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县里百姓都当成了真的，而家家户户给他立生祠，当作神明一样膜拜。
无形当中增加了他的神魂之力，但是...
生祠他或许可以接受，毕竟只是念力汇聚，对神魂来说是润物细无声的滋养，但若是建庙，真的塑造金身，那根本就变了。
念力变为信仰之力，虽然可以加速修行，阳神一道也有不少门派在利用信仰之力修行，却也都是暗中树立起一个形象，围绕一个所谓的神建立起教派，还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大周对信仰方面的管制也很强。
而且像是信仰之力那样强大的提升，对神魂之体有很大的冲击，就算有强大的道术化解，却也不是现在的秦道能承受的！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秦道大惊道。
秦道心知肚明，中古圣贤读书明道，偶有诗词文章传世，汇聚的也不过是念力而已，只有一朝明悟之后，才敢开宗立派，建立一家学说广收学子，被人称作圣贤，而且也只能在死后建庙，继续接受膜拜。
可以说几乎没有活着的生灵可以承受的住庞大的信仰之力，若是现在就建庙，秦道的神魂非被信仰之力冲散不可。
“张老爷现在何处？”秦道急忙问道。
“在书房。”张管家一脸不解神色，但也不敢多问，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
秦道闻言，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张家大宅他也算熟悉，径直走了过去。
张管家见状更不敢怠慢，尽力跟上，可刚到书房，敲了敲门，还没等里面回应，秦道就推门走了进去。
“张老爷，建庙之事干系重大，万万不可！”秦道飞快道：“我知道张老爷一番好意，但此事万万不可，秦某还远远没有到达那个境界，若是建庙，哪怕只有一县百姓供奉，也不是我能够承受的，而且于礼不符，若是传出去，整个古兰州都会被人诟病。”
大周一朝对建庙一事也有严格限制。
哪怕是当朝大儒，于国于民都有建树，死后也只有谥号，最多进皇宫祭祀大殿配享，而没有单独建庙的资格，并且建庙供奉一事，也牵扯到阳神之道，更是一大忌讳。
这也是秦道最近才了解到的。
“秦公子，您这是......”张富贵愣了愣，但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既然秦公子不愿，我也不强求。”
说着他站起身来，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然后冲管家挥了挥手。
“上茶。”
“是。”张管家转身离开。
张富贵在另外一边坐下，脸色如常。
“秦公子，建庙一事的初衷是为了回报您对本县做出的贡献，我们几个士绅谈论之时觉得可行，便有了这个想法，毕竟以您的身份，若拿出黄白之物，反倒玷污了您。”张富贵解释道。
“张老爷和几位士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建庙我承受不起，但黄白之物我却承受的起，而且我也的确需要。”秦道笑了笑。
“视金钱如粪土这句话，只是为了不要提醒学子不要被金钱迷惑捆绑，重要的是心存圣道，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毕竟诸位圣贤，教书育人也会收取束脩银子。
钱财就是钱财，没有好坏之分，那些敌视财富的人，才真的落了下乘，哪怕是中古诸圣，也是生而为人，是人就有需求，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不追求奢侈和享受，够用便可。”
秦道不是迂腐之人，不然也不会去修阳神大道，更不会那么轻松的明悟自我，只是这番话和如今兴起的理学有些冲突，可比那刻板到不近人情的理学，却更容易让人接受，仔细品来还透着一股人味，而这似乎才是那些道理的本来面目。
张富贵认真琢磨了一会，然后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冲秦道鞠了一躬。
“秦公子所言，令老朽茅塞顿开，受教了。”
说完之后，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秦公子赐教，老朽不能不报答，只是您不允许我等为您建庙，老朽能够拿出来的，也只有那黄白之物了。”张富贵说道。
毕竟是能把生意做大的人，十分精明，知道秦道前来必然有事，所以才这么说，不过也谈不到反感。
“秦公子一人独居，而宅院甚大，方方面面都需要开销，嗯......”张富贵思索着。
但秦道却打断了他。
“张老爷理解错了，秦某此来是想请张老爷帮个忙，帮我购买一些够年份的药材，而且希望价格方面可以便宜一些。”
“药材？”张富贵愣了一下。
“我在练武。”秦道简短道。
“嗯，老朽明白了。”张富贵想了想，理解之后点了点头：“老朽行商多年，药材买卖虽然未曾涉猎，但也认识几个朋友，县里也有几人有这方面的关系，我和他们联系一下，不过最近商路不畅，药材运到县里可能需要一些时日。”
“那一切就都麻烦张老爷了。”秦道拱手笑道。
二人刚商谈完毕，敲门声响起，然后张管家就走了进来，但神色略有惊慌，看了一眼秦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张富贵不悦沉声道。
“老爷，秦公子......”张管家神色慌张：“出事了！”
“什么事？”秦道眉头一皱。
“直接说！”张富贵跟着催促道。
“县里来了两个游学的学子，到了咱们县里公立的学房，开始还好好的，但听张先生讲了几句经意之后，忽然哈哈大笑，然后一番驳斥，将张先生都给气昏了，并且还说我虞县不过如此！”
“什么？”张富贵豁然起身：“居然有这样的人？居然搅闹公立学房？县令大人去了没有？”
“去了，但是游学学子，又是辩论经意，就算态度嚣张狂放，县令大人也不好横加干涉。”张管家回道，看了一眼秦道，缓缓道：“而且言语之中对秦公子十分不敬。”
“这......”张富贵愣住了。
眼睛也看向了秦道。
“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秦道淡笑起身。
心中暗道：几天时间，等阳神同道没等来，反而等来了几个学子，但你们若是直接上门找我，倒还好说，去公立学房搅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且县城里家家给我立了生祠，我也该做些事情。
想到这里，脚步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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