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长江渡口。
皇甫继勋站在箭楼上看着远处平静的江面。如今已是三月末,正是一年中最好的仲春时节,草长莺飞,水涨船高,江水中偶尔还会有鱼儿跳出水面,秀一秀优美矫健的身姿。长江两岸一片绿意盎然,江山美如画呀。
可惜这样的美感皇甫继勋无暇消受,他眺望着江对面,视线稍显模糊,但还是能看见有很多人在活动的轮廓。有列成长阵喊声阵阵的,应该是军队。有手臂上下翻飞,抬木锤击的,这应该是工匠在造船。
前几日,江流儿的影杀和摇光的斥候相继传来消息,泰州已被周军攻破,领军的便是周军大将韩令坤。
要说这韩令坤,是两朝老臣了,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官至定武军节度使,此次淮南江北之战,在柴荣的授意下,屡立战功。先是在滁州正阳关大败南唐名将皇甫晖,后率军急进。
韩令坤自从占领扬州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东进泰州,泰州不过江北小城,兵不过万,且皆是老弱,岂是悍勇的周军对手。不过短短数天时间,泰州周边全部落入周军之手。
周兵大多残暴,根本不把南唐百姓当人看,见人就杀,不分老幼。韩令坤虽有心约束,但奈何传统如此,也不能制。周兵纵火焚城,以致逃难路上流民遍地,惨不忍睹,嚎哭之声不断,连江对面的江阴都能听到。
占领泰州后,柴荣本欲让韩令坤见好就收,停止进攻。因为此时北方也并不平静,辽人蠢蠢欲动。可以以静制动,等待南唐国主吓破胆,主动过来谈判,割地求和。
但吴越王钱弘俶的告急奏章却让柴荣改变了主意。本来柴荣以为是钱弘俶送来的报捷消息,但令他嗔目结舌大感意外的是,钱弘俶以优势兵力进攻南唐的常州一隅之地,却被李煜以少胜多。
此次拉锯,吴越军不仅被烧了大半粮草,还在城下损兵折将,更奇葩的是连桥头堡长兴县都丢了。如今吴程进退失据,为了防止被三面夹击,湖州难保,只能暂时退回湖州防守,以待时变。
柴荣觉得有必要帮一把钱弘俶,依照现在的情景,如果让李煜坐大,肯定会趁势侵占湖州和苏州。而那时钱弘俶的牵制作用就会减弱,这对后续进攻南唐是大大的不利局面。
所以,柴荣急召韩令坤做好准备,打造战船,训练水军,随时做好渡江进攻江阴的准备。
柴荣的这一招叫声东击西,趁常州的主力陷在常州南边,直接渡江与苏州方向的吴越军合兵一处,一起夹击常州北边的咽喉要地江阴城。
此举不仅能减轻湖州方向的压力,如果能一举攻破江阴,再与吴程南北夹击之下,常州便能一战而下。
此时远在江宁的南唐朝廷也得到了消息,早在上月末李璟便让名将陆孟俊渡江收复扬州,但不知为何,钱粮一直凑不齐,所以迟迟不能启程。朝堂上也为此事争论不休,奈何一推三四五,李璟也无可奈何。
拖了近一个月,陆孟俊好不容易把钱粮凑齐,却听到局势糜烂至此的消息。陆孟俊知道此时等不得了,便抓紧时间渡江,择时以待,准备趁周军渡江进攻江阴之时,突袭扬州。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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