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化作一条细小的烟雾，绕着杨继圣，转了两三圈。缓缓说道：“小子，你是学院派出身，理论上你上学好好学习，也不至于弄到诊所要倒闭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落魄的？”
杨继圣无精打采说道：“我想做一个纯粹的中医，用中医方式去治疗病人。但是现在变成慢郎中，我说要吃几天药，再扎扎针，病人一听就跑了。而且现在中医不都是慢慢来，都说学院派不行，混到这个地步，不是很正常？”
“首先，中医不是慢，你想快有快的方法，还有谁跟你说学院派不行，是你不行吧？”鬼医反问道。
杨继圣急了，急忙说道：“学校虽然一般，但我每学期都是年级第一。可就是不行，我有什么办法。我听网上一些老中医说，要读经典，学习古书。我也看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黑烟一下子变成一个S,一下子又变成一个B。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又骂他。问道：“你再骂我，我就开净化器了。”
“咳咳，没有，没有，我试试我身体灵活性。读经典没有错，但不是首要任务。你们习惯了白话文，没有古文功底。嘿嘿，是不是读的欲仙欲死。”
杨继圣想到当时读古文，那个难啊，经典文都是诘屈聱牙（ya），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做？”
“嘿嘿，这个先不急，我等下再说。你觉得中医技能中，针灸，拔罐，把脉开方。这几个技能，首先要学什么为好？”
杨继圣心想，这个不是废话吗？这些都是中医啊，可以都学。成年人嘛，不做选择。
随即反问道：“不可以都学吗？”
“不能。”鬼医答道
“为什么？我上学时都学了？”杨继圣有些不解了，三年大专学习生活，不都学了吗？为什么到他这边来，就不行了。
“是贪多不精？但这些不都是中医理论为指导的？”
“这些东西分为外治法与内治法，外治以针灸，拔罐，推拿正骨，外用药，这些为主。内服治法，就是以各大流派居多，像伤寒，火神，培土等流派。流派繁多，理论上去都不一样的，或者说思考角度不一样。”
“针灸的辨症理论是以经络辨症为主。内服方则是以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虽然理论上相近，但是思维方式却不一定，所以你要想想先学什么为主，适合你自己。”
“还面个问题，就是你觉得望闻问切。这四诊，具体怎么解释？”
杨继圣还在思考到底是由学什么。听到鬼医问话，脱口而出：“望诊，当然是看脸气色；闻就是听声音，像咳嗽什么的；问就是询问病人，主观感受，哪里不舒服。切呢，就是脉诊。”
“说的对，但不全对，望诊不单单是看脸，看病又不是寻找爱情，你光看脸可不行。大方面你还要看体型，看四肢肤色，细节还要包括眼睛，耳朵，头发，指甲，手掌颜色。”
“耳诊，眼诊，这些我能明白。通过眼睛，耳朵来辩别症状。但为什么还要看体型？”
“那我问你，肚子大，四肢小属于什么肥胖？”鬼医反问道
“临床上说是中央型肥胖，属于单纯肥胖居多，中医上说是脾湿停滞居多。”杨继圣不假思索说道。
“你看，这样病人你一看体型就知道大概是什么问题。再加上其它三诊，是不是辨症更准确，且简单。”
“闻诊也不是单纯听病人反常的声音，包括其呼吸，走路，身上的体味，二便的味道。肝火旺盛的病人走路都会较急，其脚步声会急促，脾胃湿人困倦病人，走路较拖沓。当然这仅仅只是举个例子。大小便味道你就不用去尝了。”
“不是去闻味道吗？怎么去尝？”
“噢，我担心你去吃。”鬼医不走心解释到。
杨继圣：？
忍了忍了，这鬼说的对，而且更细，更全面，和课本学校学的不一样。
“还有呢？”杨继圣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肝容易骂骂咧咧，气大伤肝啊。
“问就没什么好说，大体你说的差不多，唯一就是切脉，脉诊，不光光有腕脉的寸关尺，还是颈脉，踝部脉诊。当然后面两个受杨朱理学影响，就少用多了。”
杨继圣想了下说：“我曾经听某个老中医说，不能问病人哪里不舒服？只能靠把脉判断病情，不然不是中医。”
杨继圣眼前黑烟又开始变成“S”，然后又变成““B””。
“有话你就说，你又在内涵我？”杨继冷冷说道。
“我不是内涵你，我是当面。咳咳，我只是在练习英格勒死。这个老中医说的对也不对，对的是要诊脉去判断病症。”
“不对的呢？”
“不对的是，要问，不过不能先开口问，而是望，闻，切，后才问，如果光靠问就开方。是不太负责任的，也不专业的。因为病人主观上会有错误，像男人都觉得自己行，但往往不太行。”鬼医把自己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大圆圈，缓缓说道。
“嗯，我也觉得太神奇了。当时还自卑好久，觉得人家怎么这么厉害。有人能靠把脉说出身体有结节，肿块什么的？这个也不靠谱？”杨继圣继续问道。
“这个倒是靠谱，主要还是靠医生平常脉诊信息的收集，积累，然后你就能在脉诊中寻找到相同脉象的人，再结合他的一些症状表现，就能推测判断他，是否有某方面问题。”
“说到底，就是病人信息收集，分析，得出结论，再从针，灸，食，药去选最佳治疗方案。”
这个杨继圣倒是听的明白，针之不及，药之不到，再选择灸。《黄帝内经》中，官能篇也说了，“针所不为，灸之所宜。”
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如何学习，医书汗牛充栋，疗法五花八门。单纯拿针灸来说，在四肢腕部，踝部扎针，是腕踝针。在脐部扎针是脐针等等。想到这个就脑壳疼。还是得请教眼前的鬼医，这死鬼就是不正经，肚子还是有点货。
“那么，我该怎么学习？”
“把自己当一个普通人去学习？”鬼医说道。
杨继圣这就迷糊了，我一天两顿猪脚饭，一顿肠粉，肥肠都不舍得放。这个不是很普通的普通人？。
“什么叫当一个普通人？”
“就是当你没学过中医，当小白学习？”
“为什么？”
“因为你听的，学的都太杂了，基础打的又不好，四诊都没学全。像一个破风的茅屋，我当缝补匠，给你缝缝补补，你也就是漏气的充气娃娃。所以最好推倒重建，从基础走起。你要忘掉以前学的，重新学起。”
“为什么是充气娃娃？”
“这个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从今天开始，要忘记所学，然后再从一个小白学起，我也像教小白一样教你。”
“噢噢，我知道，那我要从哪里开始学？《医学入门》还是《黄帝内经》”
“就你这文化水平，别人说彼其娘之，美斯矣！尔母婢也，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还从《黄帝内经》学起。”鬼医嘲笑道。
听到这个含妈量极高的嘲讽，杨继圣忍不住了，妖孽，受死吧。抱起空气净化器就要朝鬼医的黑烟开启。
黑烟见状，一溜烟就跑了，真就是一溜烟。一人一鬼绕着客厅你追我赶。
过了许久，化成一团地黑烟缓缓飘在空中，一下摊开又收拢自己，然后又摊开。杨继圣则是扶着桌子，气喘吁吁。目前来看，两败俱伤。
“你又听不明白，你生什么气？”
“我听不明白，但我觉得你说的不是好话。”杨继圣死死盯着那坨烟说道。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我也只是单纯开个空气净化器而已”
“我错了还不行吗？”鬼医首先道歉。
杨继圣，哼哼道：“例子举得很好，下次别举了。”
“行行，下次我不举。”鬼医说完，就觉得怪怪，又接着说道：“没下次了，说回正经的，你要从针灸先学起。”
“为什么要从针灸先学？”
“明天再告诉你，这都半夜三点了，熬夜对鬼不好。”
“你们鬼不都是晚上出来？”
“你听谁说的？不要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
“你丫的存在就不是很科学，还相信科学？”杨继圣想想，自己也该睡觉了，都这么晚了，人本来就像平平无奇的白古，熬夜又掉头发，就更丑了。
“对了，能不能给我点三柱香，我身体还不够凝实，你需要日日供奉。”
“香没有，香烟有，行不行？”
“也行，先来包华子。”
“华子？！我自己都抽不起。四块五红梅要不要？”
“也行吧，看你穷的，以后有钱了，记得买华子孝敬我下，好歹也是你老师。”鬼医嘀嘀咕咕道。
杨继圣给香炉插三根红梅。黑烟跑到香炉上开始，一抽一抽的吸起来。
然后问道“就三根？”。
“就，三根，我也没了，明天再说。”杨继圣转身回房间，关上门。
不一会儿，杨继圣又出来，看着正香炉一抽一抽吸着烟的鬼医。问道：“吸烟不是有害健康？”
“对啊！”
“你还吸？”
“我是鬼啊，要什么健康？”
“你刚才说，你不能熬夜？”
“对啊，熬夜对鬼不好。”
“那你还吸烟。”
“我是鬼啊，要什么健康？早点睡，明天给你上课，乖，去吧。”
杨继圣也不想跟这死鬼极限拉扯，这死鬼纯粹就是不想跟他聊天。转头就回房间睡了。
一夜无话。昏暗的客厅，隐隐约约只有一团黑烟，漂浮在香庐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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