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个总是透露着冰冷和阴沉气息的地方。不管世人怎么讴歌它的高尚和纯洁,严丙辰总是提不起对它的敬意。
“小辰,你醒了?”那位救起严丙辰的男子此刻正坐在他的床位边。
严丙辰虚弱地转了转脖颈:“彬叔……我是穿越了么?怎么在医院里啊?”
男子用手摸了摸严丙辰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说了一句:“穿啥越,你出车祸啦。”
严丙辰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手臂,摸到了自己的脖子:“啊,怪不得我脖子疼……”
“你啊,多次提醒你送餐慢点慢点,再怎么想赚钱也不能无视交通规则啊!”男子此刻俨然扮演起了家长的角色。“哎,严叔又那样……你这孩子……“
“彬叔——”严丙辰有气无力地望着这个心急如焚的男子。
“叫彬哥,我还不到30呢,被你叫得都叫老了!”男子名叫陈彬,是一名交通警察,年纪虽然比严丙辰大了十多岁,但是辈分却是平的,与严丙辰的爸爸有些交情,严丙辰爸爸出事前,还专门把严丙辰托付给他。
“是,彬哥。”严丙辰歇了几秒,接着问,“彬哥,我真的没有穿越啊!”
“想什么呢?在这专心养伤,等你伤好了,还得跟我去局里处理事故呢。”陈彬又为他削了一个苹果,就带上警帽走出了病房,“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
严丙辰没有应声,而是盯着天花板,静静地出神:“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穿越,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男主角出了车祸,然后穿越到了某某牛逼人士的身上,从而开启一段牛逼哄哄的传奇人生。
“我这如此苦逼的人生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何以解忧,唯有穿越啊!”
正在严丙辰大肆吐苦水的时候,他的病房门“吱哟“地打开了。
“怎么是你?”严丙辰逐渐恢复了平静,他一脸病容地看着来者——那位白发飘逸的傲冰。
“我叫傲冰,你可以叫我龙哥!”傲冰只是站在门口,房间门也不关上,也不坐下,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我并不认识你,请你离开吧!”严丙辰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华灯初上,望着那些与己无关的歌舞升平。
傲冰走到严丙辰床边,放下一张纸后就转身离开了,临行还留下了一句话:“你会想认识我的。”
“砰”房门关上了。严丙辰的心也似乎关上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孤苦伶仃,他究竟该何去何从。眼看钱就要攒够,就能够跟父亲团聚,可……严丙辰心里好恨,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恨,恨自己,恨这个社会,恨那些挟持父亲的人……
想着想着,严丙辰就昏睡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向他微笑着招手:“小辰,过来!”
严丙辰一个劲儿地向前奔跑:“爸爸,妈妈!”
可是,不管他怎么奔跑,他都无法靠近,也看不清爸爸妈妈的模样。他用双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又是惨白的天花板,以及冷清的病房。他无意间的一个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那张傲冰留下的纸,隐约看到“招聘”二字。
“没劲。”
一个月后,严丙辰从警察局走了出来,他感觉他的人生被掏空了。他身边跟着的人是他的彬哥。
“小辰,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彬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直安慰着他,“虽然以后不能再当送餐员了,但是这个城市里还是有许多其他工作啊。我和同事们平时也帮你留意着……”
严丙辰慢慢地推开了陈彬的手臂,漠然地往外走去:“彬哥,谢了!”走远后,他手臂向后轻轻一挥,示意陈彬回去工作吧,他可以照顾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残忍折磨的小伙子,陈彬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更何况受人所托。
严丙辰独自走在13区的街道上,他也不管脚下的是什么路什么巷了,对他来说,整个城市都无关紧要。身边的车水马龙像银河一般星星点点,从幽暗到光彩夺目;路人议论纷纷,抑扬顿挫,又与他何干。就这么自由地走着,他人生第一次这么自由,毋管它何其苍白与无力。
“钱花光了,电动车被缴了,失业了,房租到期了,手机欠费了……哈哈,严丙辰,还有人比你惨吗?”严丙辰抬起头看向天空,大吼一声,“还有吗!”
“轰!”顿时,雷雨大作,弹珠般大的雨一滴滴地击打在严丙辰的脸上。
“不错,这倒是很符合小说的设定!”严丙辰就这么淋着大雨,继续往前。有路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也不闻。
当他的衣服完全湿透,紧紧贴着皮肤时,裤子口袋里忽然有什么开始变得发烫。他毫不经心地掏出来一看,竟是他无意间收起的那张招聘纸。
“切,要你何用!”严丙辰想把它扔掉,让其融化在雷雨里,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张纸紧紧贴在他的手指上,并未落下。
严丙辰又扔了几下,仍然未果。“竟然连你也戏弄我?!”
此刻,任何事情可能都无法激起严丙辰内心的波澜。
“既然扔不掉,你就粘着吧!”
于是,一个奇怪的人,手上还沾着莫名其妙的东西,行走在雷雨大作的城市里。
雨稍小些,城市里的灯却是愈发明亮了。严丙辰或许是走累了,随意坐在街边的台沿上,拿过那张招聘纸,瞅了瞅。
“招收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月薪15k起。”
原本不在乎的严丙辰一下子就被“月薪15k”吸引了。他赶紧把纸捋平,又仔细看了一遍:白字黑子写得很清楚,连地址电话都有,也都是他熟悉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要搁在以前,严丙辰看到这样的信息是一定要再三斟酌的,毕竟他在这个城市也打拼了几年,行情什么样子的他清楚得很。但是,眼下的情景已经不允许他再做犹豫了,距离他父亲的赎金日期就要到了。
“管他龙潭虎穴!”严丙辰定了心念,便要立刻实施,这就是他的准则。
只是,如今的他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这么贸然去应聘,恐怕……无碍,严丙辰已经没有选择了,成与不成,只待天命。
幸好,这个叫展示大厦的地方距离他的位置并不远,就在他以前经常送餐的桥外soho后面。没几分钟时间,他就到了大厦底下。匆匆把衣服捋平顺了,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口、裤脚,严丙辰就推开了大厦的楼底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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