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趁机上奏说:“卢生侯生早溜了。以往这两个人,也还有徐市,他们老跟儒生们在一起,而今儒生们到处讥嘲以至诅咒陛下做梦都想当仙人,传得沸沸扬扬,很不好听。其深一层意思还不是要挑动国民都有怨恨,妄图推翻我大秦,恢复六国,这就是人常就的‘秀才造反’呢!”
赵高此举,是要挑起秦始皇与儒生们之间的矛盾,想借始皇之手,杀得一批儒生,使他成为名副其实的暴君,进而能推翻他,以达到自己分裂秦国,重分七国的目的。”始皇一见赵高奏书,气不打一处来,他迁怒到了儒生们身上。
他暗哼了一声说:“秀才造反,怎么成大气候呢?我给你们个野马长缰绳,看你们能闹腾个什么样子?稍后,他又暗自发狠:不行,这些儒生,也着实可恶,他们全都跟徐市、卢生、侯生是一丘之貉,我非得惩罚他们不可!
尽管如此,他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便将李斯召来,让李斯出主意,看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人。李斯本来就继承了荀子的性恶论,与孔孟的性善论截然相反,且心术不正,不能容人,正好想借此机会整治一下那些儒生,便想出了一条坑儒之计。秦始皇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秘密依计而行。
这一天,李斯传召众儒生,说秦始皇要接见他们,数百名儒生便被召进了宫中。李斯指着托盘中一个鲜嫩的甜瓜对儒生们说:“这瓜产在骊山山谷之中,陛下很想知道,这隆冬季节,哪来的鲜瓜呢?请各位说说其中的奥妙。”
众儒生纷纷猜测,有说地动而瓜熟,有说天降异物,有说是大吉大兆,有说是不祥之物……莫衷一是。
恰在此时,始皇笑着从屏风后从容地走了出来。众儒生纷纷跪下,秦始皇说:“诸位不都是些博学多才的儒生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呢?既然都不知晓,那百闻不如一见,诸位请去一趟骊山马谷,看一看不就清楚了?何必争来争去的!”
于是,始皇让备车,亲自去与儒生们一同前往。到了骊山,始皇自己去行宫歇息,让儒生们鱼贯而去马谷。
就在儒生们去马谷赏瓜之际,扶苏太子策马奔来,由咸阳城直扑骊山行宫。原来,扶苏公子刚刚听说,父皇要在马谷坑杀儒生,所以急急驰马跑来阻谏。
始皇见了扶苏,很感意外,说:“你怎么现在跑来了?跑来干什么?”
扶苏双膝跪下,说:“父皇去年焚书,将不少好书,全部付之一炬,已经铸成大错,使中华之初几千年历史无真实记载。而今这些儒生,都是效法孔孟之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宽仁厚德,与世无争。父皇如果坑了他们,只怕人心不服,国民怨恨,天下从此永不得太平,还望父皇三思而后行,饶了他们吧!”
始皇恼了,说:“你懂个什么!我焚书是为了根除异端邪说,维护天下统一!至于儒生,我不是不相信他们,像徐市、卢生、侯生,我把大批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车船马匹交给他们,让他们去寻找仙药,可他们寻到了没有?
没有啊!撇开这一切先都不说,这徐市走了都七八年了,连个口讯也不捎回。似此,我又怎么能宽恕了他们呢?
即使这种推测不是事实,可他们一走都泥牛入海全无消息,这也是违犯法律的啊!这些狂妄的儒生们,是他们帮朕立的秦律国法,可他们知法犯法,全然不遵秦法,斗胆骗到朕的头上来了,这还得了吗?只有坑灭这些招摇撞骗之徒,才能确保大秦江山万年永固!我看你对治理国家,对识人用人都一窍不通,还妄谈什么天下太平,国家安危呢?你快快退下去吧!”
扶苏不起,悲声哀求说:“这些儒生,与卢生、侯生和徐市根本不同,他们是搞学问的,没半点害人之心,父皇怎忍心对他们下毒手呢?父皇如若允许,儿臣愿代儒生们一死,只望父皇饶了他们性命。”
“死,你死吧,死吧,快快死吧!”始皇发怒了,他狂吼道。
扶苏跪立不起,朝始皇拜了三拜,尔后拔剑而出,架于自己颈上,悲声地说:“儿臣死不足惜,只是不能再行孝于父皇,忠谏于父皇。儿死后,唯求父皇饶恕了这些儒生!须知,父皇一旦错杀儒生,恐怕我们失掉的不仅只是臣心军心民心,乃是嬴氏江山,大秦社稷。只怕从此以后,天下会绝了做学问之人,以至后世会轻视了学问和做学问的人,历史将会出现谬误和空白,此乃会贻误万世基业呢!”说罢,便动手自刎。
“放肆!”始皇厉声说,“处置这些儒生,也是国家的大事,岂是你一人性命所能代替得了的。”他转念一想,估计此时这些懦生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也怕扶苏真个会自刎于自己面前,便转唤口气说:“要不你起来吧,你可即去马谷,传朕的命令,就说饶儒生们一死!”
扶苏此来,专为救儒生们而来,听得父皇此说,赶紧将剑收下装入鞘内,腾跃而起,飞马直奔马谷。刚到那里,但见马谷已经被封,山上滚木檑石,纷纷如雨而下,谷中煞时悲声动地,怨声动地,怨气冲天!不一阵,即静了下来,唯见腾起的尘上到处飞扬……扶苏回天乏力,又受了父王愚弄,悲愤欲绝,差点晕厥过去。他俯身地下,叩头不止,以至出血,然后仰天悲吼:“苍天啊,你怎可眼睁睁地看着让父皇造下这般不可饶恕的罪孽?可怜无辜儒生,他们不明不白,全都惨死于马谷,此乃全是父皇之过呀!”
……
次日,秦始皇设朝,扶苏不顾礼节,在朝上与始皇力争,质问父皇为何坑杀儒生?他十分愤怒地说:“父皇,你如此的残暴之举,国民不容,历史不容,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只此一举,必会应在父皇身上,应在大秦江山社稷上,你一定会自食其果,使自己减寿,使大秦江山根基动摇!……”
始皇是何等样人,岂能容别人如此数落自己,指责自己,以至于诅咒自己,而尤其指责者又是自己的儿子……他勃然大怒,拍案大喝:“到底你是皇帝我是皇帝?你是父亲我是父亲?无论从公从私,从国家从伦理,都犯不上你来数说我!可你对我一顶撞再顶撞,究竟是何道理?!来人呀,给我将这个逆子拿下,速速砍了!”
武士们领命,虽然畏畏缩缩,但还是将扶苏绑了起来。扶苏并不害怕,毫不挣扎,只是悲声相告:“儿臣死不足惜,可惜的是父亲亲手开创的大秦江山,竟会这般快地葬送在父皇手中!儿臣临死,仍有一句忠告:父皇切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切勿自食其果矣!”
“拉下去,拉下去,速速将他砍了!”始皇又怒吼了起来!扶苏真格被推了下去。蒙毅一见,第一个跪了下来。百官群臣,也全都跪了下来。蒙毅跪告:“念公子年轻气盛,不慎冲撞了陛下,还是放过他这一次吧!”百官群臣也都一起替扶苏求饶。
始皇虽然气愤扶苏对自己的冲撞,但还是不愿杀了他,便顺台阶而下,仍气乎乎地说:“好了,就算他长大了,成人了,我当父皇的也管不下他了!他的翅膀硬了,那就让他飞吧,飞到远远的地方去吧!”他传令,饶扶苏不死,但要将他贬到遥远的北方去让他协助蒙恬守边境,筑长城。
至此,扶苏悲哀的命运难道就结束了吗?非也!谁曾料到,这位聪慧无比、英勇过人的本来早该立为太子的扶苏公子,后来会落得十分可悲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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