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顺四十一年,西启皇上官独逝世,享年六十一,幼子上官羿登基,改国号临安,史称临安帝。
先皇临终前拟旨,特封宸王魏景行,为文摄政王,掌户部;养子枭兆为武摄政王,掌诏狱;一文一武,辅佐新帝。尊其先母萧氏为太皇太后,特许垂帘听政。
另有辅国公嫡女顾氏,才貌双全、娴熟大方,系忠臣之后,特晋封为昭和郡主,镇国公府嫡子林怀玉品性纯良、才貌出众,实乃天赐良缘;念其年幼,待其弱冠、及笄,择良日完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临安三年,辅国公夫人病逝,太皇太后怜其孤苦,特令其进宫陪伴;临安五年,南凉与西启因北魏开战,西启与北魏共同御敌,险胜,三国元气大伤;同年,国师乐科昨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光芒大盛.紫气东聚,牛斗冲天狼,斗柄东指。此乃紫气东来,福禄降临之像。掐指一算,推测近期汝南东部将有大事发生,且为天降鸿福,实乃西启之幸。
太后携昭和郡主顺应天命,上清源山南禅寺为民祈福……
临安九年二月十二日,西启都城
花朝节,又称“花神节”
仲春,正值芳菲盛开、绿枝红葩的时节,
内城的文摄政王府,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直奔演武场。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没看到摄政王殿下正在射箭吗?”
南彦瞥了一眼小太监说道,他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神色冷厉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他身着雨青色圆领箭袖袍,只见他年约二十出头,五官俊秀之中带着几分毅气,腰身笔挺身材高大,
这时羽箭离弦而去,正中几十步外的靶心,几个侍卫不由得纷纷鼓掌叫好。“殿下的射术又精进了!”
射箭之人正是文摄政王府的主人,文摄政王魏景行。他的五官立体而端正,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头发乌黑浓密,双眉斜飞入鬓,眉目间透着稳如泰山般的镇定之色。
虽然人人皆说文摄政王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无人知道他的骑射也是极好的。
只见小太监向南彦耳边耳语了几句,南彦闻言,他的眸色一黯,眉头微蹙,快步走到了魏景行身边,魏景行看向南彦,随即快步走出了演武场,来到了书房里。
见没了外人,南彦立刻回禀道“刚才,陛下身边的杨公传了圣上口喻,传殿下与武摄政,国师,一同见驾。”魏景行瞥了一眼南彦,南彦会意,快步关紧门窗,四处查看查探一番,见四下无人,接着说道“但据我们的人打探到的消息,似乎是那位萧将军活着回来了!”
“哦?那倒是有点意思,就是不知这回来的萧将军是人是鬼。”他的眉宇一展,脸上笼罩多时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神色忽然明媚起来,显得神采奕奕,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殿下,最关键的是,那位萧将军不是一个人面圣的,还押了一个女囚犯,听说是追捕天涯阁罪党的时候,其余人都跑了,就剩下一个疑犯,最重要的是那女子手拿辅国公府的令牌,自称昭和郡主。”
“噗”魏景行一听就乐了,“昭和郡主?”
听说那顾家小丫头求了太皇太后好久,才放她出了西启出去散心,他也略有耳闻,但不会真的这么巧合吧?偏偏让她碰上了人称煞神的萧将军,这下子可有意思了。
“备马,走着,这个热闹,我们不去也得去。我倒是好奇,武摄政会是什么反应呢?哈哈”
西启都城,皇宫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环绕,浮萍满地,碧绿明净。那飞檐上的两条龙,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宫殿建筑,在湛蓝的天空下,西启皇宫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当今皇帝虽年幼,但那浑然天成的威严,却让人不得忽视,他双手修长有力,显得干净利索。他低头垂眸,看向关节灵活的双手,浓密的眼睫毛垂下,盖住那双眸色暗哑的眼睛,令人难以洞察他眼底的复杂情绪。
国师乐科他的身姿挺拔,长得仪表不俗,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庞上,鼻梁高挺,唇形饱满,脸上洋溢着自信。
武摄政身材高大,健壮有力,身姿挺拔,肩膀宽阔,肤色偏浅,略显苍白,周身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杀气。
而那位萧长晋将军身上穿着的还是玄甲重盔,一双沉默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苟言笑的严谨之色。
一旁还有要多惨有多惨的昭和郡主,不是装惨,是真的惨……双手被绑的严严实实,发髻杂乱,脖子锁骨上带着官伽,手腕处还有锁链,灰头土脸,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光是看一看就明白她经历了多少风雨。
“哎呀呀,这是什么情况?昭和郡主?天哪,怎么回事?经历了什么?”不用说,这矫揉造作欠揍的声音,顾清浅这辈子化成灰都记得,转头看去,果然是那乐科在幸灾乐祸。
在旁人看来,国师大人神圣不可侵犯,不沾人间烟火,可只有在场的众人知晓,他是最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什么出尘绝世都是放屁,对顾清浅来说,他只是一只会装腔作势的狐狸罢了。
“昭和,路上可还好?”呵呵,这是另外一只大尾巴狼魏景行,顾清浅想说我好不好,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来,她很不好!
至于经历了什么,她完全不想回忆。
她现在只想喊叫,想打人,她甚至想抄起一把菜刀,她要砍了那姓萧的,都别活!
“放肆,怎可如此对待郡主?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萧长晋仿若未闻,只是自顾自的跪下“启禀陛下,不知身份疑似天涯阁党羽者,当以囚者论,臣问心无愧!”
上官羿自幼便知晓萧长晋的脾气,倒也不不好再过多指责,看向杨公公“还不快拿钥匙给昭和松绑,”
“是”。可因为绑了许久,导致顾清浅手腕处已被磨破,已经干涸的鲜血凝在了绳子上,不动还好,一动便鲜血直流,杨公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绳子解开,可即使动作再轻,也依旧无济于事。
那伤口旁人看着都疼,可顾清浅愣是一言不发,连眉头都未曾轻皱,这让殿中其他五人不由得侧目相看,饶是乐科也收起了玩笑的目光,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直到还剩下铁链与锁伽,杨公公为难地看向了萧将军,萧长晋仿佛这时才想起来有钥匙这种东西,从怀中掏出来扔给了杨公公。
杨公公接住了钥匙,过去打开了锁链,顾清浅终于卸下了那一身的枷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萧将军根本没有把虐待顾清浅这件事放在眼里。
上官羿看向萧长晋的眼神分明是不悦的,再怎么说顾清浅也是皇室郡主,更何况她自幼由太后养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这样该怎么和太后交代。
就算之前认为昭和是天涯阁党羽,怕她假冒身份,可如今他已经证实,连一句抱歉都没有,此举未免太过冒失,太放肆了。
正当上官羿在想该如何惩罚萧长晋时,一直未曾说话的顾清浅突然跪了下来,微笑着看向了上官羿说道“陛下,萧将军也是心系西启,心思缜密,对于那些乱臣贼子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实乃西启之福,天下之幸啊!”
笑死,现在这种局势谁不知道,天涯阁早就已经成为了西启的心腹大患,顾清浅清楚的知道,哪怕萧长晋在路上把自己杀了,他上官羿也没有理由重罚,也不能重罚,既然如此,她相信这些大人物们也不会和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上官羿“……”
魏景行“……”
枭兆“……”
乐科“……”
在场的都是人精,听不出她口中的阴阳怪气就怪了,可偏偏萧长晋不在乎,顾清浅看萧长晋这副样子,笑的更真切了,她虽说现在没什么办法,但他早晚要付出点血的代价。
“说起来,根本就不怪萧将军,都是昭和的错,要不是昭和在渝州一个人落单,让天涯阁的罪党趁虚而入拿昭和当了挡箭牌,也不会耽误了萧将军抓人……”
顾清浅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的不是,实际上是在提醒在座的各位人精们,自己是被天涯阁牵连的,同时也讽刺了萧长晋的无能。
“说起来昭和还得多谢萧将军救命之恩呢,不然昭和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虽然说受了点苦,但总比丢了命好。”
这是说既然已经发现了天涯阁的人,有本事你都抓了呀,没本事让他们全跑了,最后只带回了一个不是罪党的郡主……啧啧啧,真没用。
能出现在这儿的各位,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呢?
萧长晋自然也听出来了,但是他就是不往心里搁
魏景行看了半天的热闹,适时开口说道“阿浅无需自责。”
这倒是有趣了,这文摄政叫了她的昵称,她唤他殿下,自称昭和,而他当众叫了她的昵称,莫非是想认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顾清浅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其父亲辅国公顾南宁寒门出身,凭借着一身好武艺和出色的领兵能力,领兵作战,十战九胜,外敌常说其一人可敌千军,数次平定战乱,保西启数年安稳。
可惜,天妒英才,患上不治之症,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在战场上厮杀,最终获大胜,而他也命丧战场。
先帝念其为西启的忠心耿耿,破格追封其为辅国公,如今的太皇太后,对外说不忍其孤苦无依,特将其接到身边伴驾,实则亲自教养,对其万般疼爱。
后来顾清浅才知道,不管是谁当皇帝,是哪一代,她都一直是郡主,正一品,比一般的公主还要尊贵。
现如今朝中三股势力皆在场,并且还涉及天涯阁罪党,不管得罪哪方人,都是自讨苦吃……
顾清浅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谢皇叔体恤……昭和还是先行告退了,以免耽误陛下、两位皇叔以及萧将军,国师的大事。”
“也好,昭和一路辛苦,还是快些沐浴更衣吧,母后现在肯定担心得紧呢,最近昭和还是在宫里多陪陪她老人家吧。”
巧合?呵,皇族人可从不信巧合。
“是。”顾清浅表示恭敬的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过身去,抬起头时,不管她刚刚面上是怎样恭敬的神色,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的脸色骤变,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眼神也变得阴森起来,冷冷地望来,令人不寒而栗,只能看到藏在眼底冰冷的寒意。
就像是终于把脸上的假面撕扯了下来,漏出了原本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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