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笃兰姬走到神殿正中的圆形图腾前。图腾中央有一个同样是圆形的拼图。只是和一般拼图不同的是，这个拼图虽然已经被打乱，却并没有缺少任何一块，也就是说用一般的方法根本没办法动它分毫。
按照记忆中的顺序释放十系法术。每一次施法，拼图都会有所变化。
最后终于在“咔嗒”一声之后，拼图下陷，再上来的时候多了一碗万殒不干的水。
我执起血纹骨笛，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静。然后深呼吸，瞬间吹出三个尖锐的声响。
水碗倾斜，水缓缓流动着，带着微蓝的荧光。水往低处流，在一个转角之后，水流进了地上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凹槽中。
以凹槽为中心，我双手合十，向着最暗的地方走了七步。这里已经是神殿中不对外开放的偏殿，以前没有我的允许擅闯这里，即使是被杀死，哪怕是真的有冤屈，也不可能伸冤。
右手食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月牙，左手释放引水咒，片刻之间身旁的一个石块就绽裂开，地上有一个和我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凹槽，里面已经注满刚才的水。
拂袖，右手完全嵌入凹槽中。水漫出地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暗门从石质地板中浮现出来。
虽然是浮现出来，其实仍然在地面上。而且这个暗门之上的石层都是货真价实的，在这之中还夹有七指厚的元素石合晶夹板，不单止是随意敲敲就能被发现，哪怕提前知道暗门在哪个位置，对着地面狂轰滥炸也没用。即使是神族的神术将神殿夷为平地，只要没有按照固定程序找到暗门，拥有历代祭侍灵魂铸造的逆转结界和祭司的共生结界也会使得地宫固若金汤。
事实上我并不记得当时把族人带到何处。不过既然歧说是在地下，最安全的也就是神殿的地宫了。
说起来，自从上次因为演出离开，我就再也没见过两个妹妹。虽然从记忆里隐约知道冰缘并不属于幽夜皇族，也不是我的妹妹，仅仅不过是一个和我相像的侍女，我也仍然把她当作自己的姐妹。
上次遇见渊时他勒令向我道歉的那个神似冰缘的女子让我很是在意，不过这些题外话还是以后再说。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解决掉歧的愿望。我总不可能因为自己胡思乱想就把这位相当于用我生命召唤来的神袛大人晾在一边。即使她并不介意，估计要是被其他夜之神信仰系的种族知道我肯定逃不掉被扛上暗炎架的。
“笃兰姬大人，奴婢有一些私事可以请教您么？”我谦卑地说道。
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又回复如初。“有什么问题汝问便是。”
“我想知道为什么别月姬大人已经有神裔，并且已经即位，却仍然只是神裔阶级，您也并没有消亡？”
她有些微吃惊。不过也是一闪而逝，我并没有办法判别真伪。
“先不追究汝是哪里来的消息，准确程度倒是相当难得的。的确，吾的女儿只是神裔，但明面上她已经是这一届的执政神袛。”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大人告诉我细节。”
“虽然知道得太多对汝没有任何好处，可是既然想知道，吾回答一下也无妨。”
我怔住。“回答一下也无妨”，是说这件事对我来说不过是迟早应该知道的，还是意味着我即使知道甚至说出去对诸神也没有任何影响？无论是其中哪一个，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已经对汝脱口而出的冲动感到后悔和恐惧了么？”
我听不出话语里是调侃还是讽刺。只是木然地摇摇头，“只要奴婢做出的选择，奴婢就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和可能。”
“那么，仔细听好吾所说的一切。吾不希望重复叙述任何一件事。”
我颌首，丝毫没有预料到我即将听到主神亲口说出的、神族本应该永远埋藏的秘密。
“那个孩子在参加试炼的时候遭遇了一些连虚无之主都无法预料到的意外。”
神族的成年礼就是到下界，一般是和神界差不多的灵界作为本土居民生活一世，以体会神族没有的感情和下界生命的感受。别月姬参加的那一次，因为她和当时的光之神裔凛汐修为相仿，所以转世的时间相隔并不远。
这就是构成这次可怕意外的第一个巧合。
按照规定，所有神裔都要转世到中立种族，即无信仰或虚无之神信仰系的种族中。因为有前一次以外，这个规定可说是为后来的一切做了一个铺垫。
失去记忆的别月姬转世之后是一个被种族放逐的戴罪王女。彼时，她被判决终生守护神殒谷，甚至在众族人的监督下与神殒谷守护神订立下契约，立誓以自己的生命终生守护这处初代神族陨落的不详之地。
那时信仰战争频发，悲剧也因此有了产生条件。
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遇到重伤的光之神裔凛汐，因他违背誓言，对他产生感情，最后不惜为他用尽生命释放出超越自己阶级的魔法禁术。
虽然那仅仅是濒死一击，一般的灵族转世之后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可她只是一个只能在灵界停留一世的神裔。力量透支的她灵提因此产生一些损伤，更何况非正常死亡并不算通过试炼。于是，她的母亲，也就是笃兰姬违背了惯例，再一次助她转世。
如祖先一样的命运。被光抛弃，最后带着悲哀死去。若不是灵体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难以承受下一次转世，她还要在神界和灵界中劳碌奔波。
后来还发生过一次更可怕的事。放弃试炼记忆的她竟然被虚无双子诓着，成为了光之神裔凛汐的神妻。
“凛汐吾并不是很了解。别月在最后失去与他有关的所有记忆，依然无法消弭对他的情感。她为他生活在光之炎，每日强忍着被光灼烧的痛苦，甚至因此在诞下神裔后连支撑即位的‘力量’都没有。吾，最后准许她落入轮回。”
我一直没有发现，我和笃兰姬交流中使用的并不是灵界的语言，而是传说中不可学习与模仿的，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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