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晋王,进殿听封!”
垂拱殿内,刚刚结束一场“天子封嗣”的百官朝论。
听着那御前掌印总管高声宣告着旨意,站对了队伍的官员一个个扬眉吐气,眉飞色舞的样子十分惹人嫌弃。
反之,有些阻挡在众意面前的“迂腐之辈”,此刻,就显得灰头土脸了些。
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
从殿外九百九十九层的青砖琉璃瓦阶向上看去。
无数文武大臣恭立两侧,共同拱卫着那鎏金龙椅上的那人。
重臣们脸上神情各异,如同殿上的七彩镇国珠般多姿多彩。
一旁的侍奉的御前太监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代替那“称孤道寡”之人宣告旨意。
那位身着龙衮、头戴九龙翼善旒冕的男人,神色淡漠,将阶下百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台下除了最前方的两个冕袍老者,其余者,或多或少都针对于男人的决定发表的自己的看法,就像群鼠讨论如何种植四季果穗,更像一群摇摆不定的水中草藻……
只可惜他们的意见在这位澧朝实际掌控者看来,都不过是耳边河风,一吹而过。
要的只是平衡,而不是决定!
此景若有画师在此,便就是,好一幅“威虎百兽拟嬉图”!
……
“陛下有旨,宣殿外,晋王觐见!”
“陛下有旨,宣殿外,晋王……”
“……”
随着殿外唱名宣旨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礼乐之声也随之奏起。
百官静默等候,龙椅之上的男人也在等。
大殿一时无人发声。
百官们心思各异,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态度各不相同。
却都明白一件事。
这是坏事!
但也是个好事。
今日之所以会如此隆重的在垂拱殿进行封赏大典,可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漠北大捷。
如果仅仅只是澧朝天子,对那北境都护府二十万将士此役的封赏那也就算了。
可顺带着,那位统领北境十六州、自小被流放的“皇室血脉之耻”!
也自九岁流放后第一次被召入京。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
这位三皇子殿下虽然盘踞北境十三载,麾下强兵悍将无数,带甲之士二十万,隐隐有“漠北王”的威势。
可他却对在座的衮衮诸公,没有一丝不利的影响。
澧朝最具权势的皇子如何,封地最大的诸侯又如何?
他李承阙不过一个胡婢所生之子,皇室血脉不纯,夹杂着下贱的蛮夷之血。
是普天之下公认的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背后没有势力强大的母族支持,朝堂上没有支持他的百官派系,民间对于这位晋王殿下更是用“蛮夷恶鬼”来称呼……
除了北境带甲之士二十万,他有什么可以支持他争夺那个位子的资本?
更逞论皇帝此次时隔十三年,再度召他入京,未尝没有剥夺他兵权的意思。
到时候,这位血脉不纯的三皇子失去了他最大的仪仗。
在这盘根错节、龙盘虎踞的长安城内,他一个失了势的皇子,还不是要任他们宰割?
现在的退让,甚至帮他加官晋爵、更进一步,又有何妨?
澧朝的天下,还是由他们士族百官做主的。
任你是澧朝皇家千年一遇的将星,还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东宫太子,甚至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王朝主人……
只要士族觉得不合适,那么换个人顶替他们的位置就是了。
王与士族士族共天下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
……
“砰、砰、砰……”
“砰—”
代表亲王入殿的八次龙纲鼓声后。
“晋王进殿!”
百官齐转身,背对天子,面朝垂拱殿门口。
手持玉圭,屈膝、弓腰,拜服行礼,一气呵成。
这是澧朝开国帝定下的规矩。
凡拓土百里者,封典之上受百官弓礼一次;
拓土千里者,受拜礼三次;
三千里上者,无王爵者封郡王,礼同亲王!
澧朝开国三百年,也只有一人受过百官拜礼。
便是这即将踏入垂拱殿的晋王殿下。
“咚—咚—咚…”
来人步声极重,气息悠长平稳,行路间,隐有虎豹雷音之势,乍起乍落。
震的殿外一些习武的侍卫都有些握不住手里的兵戈。
每一步都扣在殿外台阶的琉璃瓦上,发出吱吱吱的怪声!
“晋王到!”
尖锐的声音在百官耳边炸响。
他们似乎经过排练一般,一齐向着殿门口隐隐露出大半个头的男人行拜礼。
“一拜,敬天地”
“福佑大澧国祚绵长!”
百官拜倒一片。
“二拜,敬先祖”
“庇护李氏皇权永固!”
百官起身,整理衣袍,再拜。
“三拜,敬晋王”
“破敌十万,拓土千里!”
百官又起身,拱首再拜。
“起—”
主持大典的唱名太监将环节进展到最后一步,躬身走到一旁。
百官乌拉拉站直一片。
他们这时,才看清这位“阔别”十三年的晋王殿下。
嗯…很普通?
他们还以为这位三皇子殿下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出场方式惊艳到他们呢。
就这啊?
长的很普……呃,这么俊的爪怂,认真的吗?
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少年郎?
五官精致仿若神塑,形容秀美,眉似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艳丽惊人!
身披五爪蛟蟒袍,头戴王冕。
就这么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百官们这才看清这位晋王殿下的全身。
他们这才发现,与好看俊美的脸皮不同,这位三皇子殿下居然生的一副好体魄。
虎背蜂腰,阔步方脚,身姿雄伟似虎豹,堪得上“轩昂伟岸”四字。
有些有着特殊癖好的士族官员,看着这张脸,居然起了一些不该有的邪异念头。
震慑于朝堂之上,只能强压邪火,不敢妄动。
殿内也有习武的武将,随着蟒袍少年一步步的走入垂拱殿。
他们能从这位三皇子身上感受到磅礴的气血,仿佛一头凶残至极的人形凶兽。
被他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撕碎!
一位寒门出身,靠战场拼杀晋升从三品云麾将军的武将,不免暗中对比了一下自己和这蟒袍少年的周身气血。
他最终发现,无论是质,还是量,甚至是那股有我无敌的“势”,他都比不上眼前的蟒袍少年。
多年的战场厮杀经验告诉他,如果战场相遇,这位貌美如花的三皇子殿下,不出十合,一定会将他斩于马下。
这位晋王殿下,绝不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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