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
林旭端着空托盘和砂锅回去，至于碗自然是‘偷’回家了。
偷寿这件事在这里非常常见，王家也早就买了很多备着。
“林旭回来了……”
刚到门口，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
还没走的人立刻转过身子，齐齐把林旭围住。
“小旭啊，后天有没有时间？我孙子的剪燕尾想请你做大厨。”
“下个月儿子结婚，林旭也帮我整治三十桌席面怎么样？”
“哎呦喂，都慢点，我鞋，我鞋去哪了……”
林旭一度被逼到墙角，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他脑仁疼。
“让我说句话、让我说句话啊！”
林旭赶紧抬手打住众人：“我呢，不是专门的大席师傅，也不接活啊！”
“你们要是有需要的话，那么多的大师傅呢，总有合你们心意的。”
说着弯着腰一溜烟跑到后院。
说好了晚上还有四五桌。
林旭再次围上长袖围裙。
老旧的红色格子半包围围裙，也抵挡不了林旭到处散发魅力。
只见他拿着喷枪行云流水的挨个给大猪蹄烧猪毛。
“这女婿还挺厚道，这大猪蹄得有好几十斤。”
“娘家侄子也不差，没买到大鱼，嘴里塞了好几百呢，还有羊，半只猪。”
当地习俗，老人去世，走得近的亲戚都要抬礼。
公鸡一只，大鱼几条，羊肉猪肉也得备上。
烧的纸钱也是一摞摞带着。
所以一大早他们就只要准备一顿饭菜，和素菜的量。
晚上和明天要用到的荤菜现在也是只多不少。
“小旭啊，新媳妇中午怎么没看见？晚上记得叫过来啊！”
“啥时候结婚啊？婶子们去给你帮忙！”
“这大小伙长的可真标致！会读书，做饭也好吃，真是我们村独一份！”
都是些手脚勤快的，没一会就把碗碟清洗干净。
其实倒也是简单，除了被偷走的碗，剩下的好像都被水洗过一样，干净的不行。
帮忙的此刻正围着林旭，看他干活，顺便拉拉呱。
“她胆子小，就不来了。”
林旭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看了眼时间是下午的三点多。
晚上山人喊完丧也得晚上八点多，所以时间还算是充裕。
“小旭啊，今天真的是多谢你了！辛苦了！”
王三叔红光满面的站在林旭身边，今天可是特别有面子，特别是这席面办的那叫一个风光。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爱热闹的，要是知道自己的葬礼这么热闹，估计是别提有多高兴！
并且他敢相信，日后再有大席，肯定是要拿来和他家得做比较。
不用猜，自家肯定是完胜！
这次家里办事，人多热闹，席面做的好看，自家在村里那是特别风光啊！
“你都不知道，桌子上除了点骨头，那是连菜汤都不剩！”
“所有菜一上桌，就被抢光了。”
王三叔因为招待人，也是没吃多少，心里还有点发酸。
“成，那我先干活。”
一个人做了十几桌的饭菜，要不是喝了点灵泉水，估计得累晕过去。
“好嘞！我就不打扰你，晚上菜弄得丰富点，不差那点肉！”
王三叔见林旭要干活，也就没有多做停留。
拍着肚子回到前院，一会就传来唢呐的声音。
……
“孝子孝媳，王德发、刘桂英，跪！”
“孝女孝婿，王美兰，左大壮，跪！”
“……”
前院灵堂鞭炮放了一挂又一挂。
喊桑的山人拿着后代名单，捏着嗓子开始唱起来。
声音低沉故意拉长，林旭听了有点不适的抖了两下身子。
“卡卡卡……”
一罐煤气很快就见底，林旭徒手拉过一罐新的换上。
“怕了吧？都叫你别来了！”
林旭转过身子，看到热芭坐在不远处。
捂着耳朵看自己炒菜。
忽明忽暗的灶火投影在热芭苍白的脸上，狭长的睫毛更是轻微颤抖。
“不，不怕！就是有点吵！”
热芭依旧嘴硬，在家好无聊，就跟了过来。
还是第一次参加农村葬礼，一想到一会要绕棺，脸色更是煞白一片。
“你呀！”
人都在发抖了，还嘴硬，林旭摇摇头，加快手上的炒菜速度。
“小叔公，给我留点呗，就一点。”
跑堂送菜的都是村里的小一辈，动作灵活人也机灵。
一个个还都要忍住香味，一桌桌上菜。
又不敢偷吃，只能来求这辈分大的小叔公。
“一盘锅包肉，一盘小酥肉，干完活给你们加餐！”
这些二十多岁的小伙，今天可是被累够呛。
打了声招呼，就做了点吃的给他们加餐。
果然。
一个个听到有多余的菜，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上菜的速度更快了。
可这依旧是上桌秒空盘。
“呜呜……”
一个孩子被馋哭，连带效应下，前院所有孩子都干嚎了起来。
大人们都吃红了眼，哪还有心思管。
“专家说了，哭对孩子好，就得多哭哭！”
这话说出来，孩子们更加伤心了，嚎的更加起劲。
“去去去，孩子们也摆一桌。”
王三叔看着也不像一回事，把备用的一桌干脆用上。
“耶……”
嚎哭声立刻戛然而止，一个个快速的倒腾着小腿，先抢个位置再说。
“敞亮！”
“老三是真大气！”
在场所有吃席的，都是第一次见这么敞亮的主家。
一个个几岁的小毛孩，都能做桌，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吃好喝好啊！”
王三叔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花，起身敬酒。
“喝过了喝过了，这么多好菜，我们可得抢着吃呢！”
王三叔转了一圈又坐回椅子上，刚才还满满当当的一盘子香酥鸡，此时连根毛都没了。
那可真的痛心疾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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