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舞姬?”
周淑筠敛去笑容，挑眉问道。
“是。”
“行，本公主知道了。”她面色平静，一口答应了下来，“子寻哥哥先回吧，本公主明日会去向父皇求情。”
对于她的态度，陈子寻微微讶异，随后心中便是一沉。
周淑筠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今天一反常态答应得如此之快，想来那周皇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处死何惜玉，她料定就算自己去求也没有用。
陈子寻越是想下去越是心烦意乱，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行礼谢过，退了出去。
二王府。
周子俊自打一回来，便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房间内气氛极度压抑，最后还是何怜香先忍不住说了话：“殿下这是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姐姐的事担心?”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平时只要她一摆出这幅样子，周子俊定会心软，可今日，他却无动于衷。
“哎，说来说去，这都是命，妾身知殿下顾念旧情，但也不要为这事儿气坏了身子。”
“少惺惺作态了！”周子俊心里憋着火，狠狠瞪向身边的何怜香，“你以为本王不知，那司天监监正是被你收买，才会诬陷何惜玉的吗！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女人如此恶毒！”
这是他第一次向何怜香发如此大火。
“我没有！”
何怜香下意识反驳。
可他不信：“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做?”
“我……”她一时哑口无言。
周子俊说得对，除了她，没有谁和何惜玉有如此深仇大恨，一定要置她与死地。
沉默半晌，她索性摊牌：“是又怎样？她何惜玉斗不过我，那就活该被拿去祭天！”
何怜香满目的恶毒看得周子俊心里阵阵发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这个恶妇！”
“殿下如此护着她，难道是旧情难忘?”
她反唇相讥，昂起头直视他。
“殿下这些日子为了那个女人心神不宁，妾身不过是想让殿下早日做个了断，又有什么错？”
……
次日傍晚。
何惜玉被接出死牢，送往祭台。
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她的脸愈发惨白，就连身形也比之前更消瘦了些。
一路上，她始终紧抿着唇，目光空洞，犹如丧失了灵魂的木偶。
御林军押着她在祭台中央跪下，随即便又退到了一旁，将整个祭台边缘围住，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
冷风刮在身上，何惜玉却不觉冷，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来时的路，看不出情绪。
也不知跪了多久，忽然，两道人影匆匆赶来。
是陈子寻和宇文将军。
“做什么?”
御林军上前阻拦。
“在下和何姑娘有些交情，想最后和她告个别。”
陈子寻拱手，不着痕迹的将一锭银子递到了领头的那位手上。
“行，进去看看吧，别逗留太久。”
领头的将银子藏好，这才挥手示意放人，但也只准了陈子寻一人过去，却把宇文将军拦在了外面。
他走到何惜玉身前，半蹲下身子，将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她：“你我相识一场，我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只能来看望你一程。”
何惜玉垂下眼帘，心里一阵讽刺。
没想到临到头了，她父亲不来看她，那位所谓的合作伙伴不来看她，倒是这位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陈皇孙来送她一程。
她鼻子有些发酸，将东西接了过来。
一天没吃没喝，她确实渴得厉害，可这水才灌了不到两口，她就觉出有些不对劲儿。
她蹙眉，趁着陈子寻挡在自己身前别人察觉不到，将口中的异物吐了出来。
圆滚滚的，黑黄黑黄，有些像丹药。
“这归元丹你收好，若是今晚你能活着出来，说不定能有大用，这也是……我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陈子寻压低声音，神情有些落寞。
何惜玉怔了怔，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将东西藏了起来。
二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御林军便匆匆上前催促。
“保重。”
陈子寻叹息一声，只得无奈转头离开。
天色已经半黑，离祭天的时辰也越来越近。
何惜玉面色平静的望着自己面前的祭台，眼中满是空洞。
正发呆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人是本相带来的，只是做个告别，你们用不着阻拦。”
她呼吸一滞，猛的抬起头去，目光扫过周迎，最终落在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柳泊辰……他怎么来了？
有了周迎的帮助，柳泊辰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大步走向了祭台中央。
与之前陈子寻的半蹲下来不同，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居高临下的凝视这位曾经的合作伙伴。
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过了今晚，你我之间就再没有任何关系，本公子来看你最后一眼。”
何惜玉听着这句话，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
虽然早看透了他的铁石心肠，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连最后一面都如此敷衍。
“呵，我不需要你来看我，咱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她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颗可利用的棋子而已。
柳泊辰似是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声音陡然放大，指着她厉呵：“行，既如此，那你何惜玉和我再无瓜葛！”
说完，他像是还不解气，将自己身上的袍子一把扯下，扔在了何惜玉面前。
“不过，你既是我买下来的奴隶，那你也该做好自己的本分！披上我的袍子，待你上了西天，记得像上天多多美言几句，祝我早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字字冰冷，听得何惜玉身子不住打起哆嗦。
她死死看着面前的人，彻底心灰意冷。
没想到，哪怕在最后时刻，这个一心只有利益和算计的奸商，还想着利用她，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记住了，这袍子你一定要披好，别忘了和上天美言，也算是还了我对你的培养之恩！”
也不知为何，柳泊辰特意咬重了“一定要披好”这几个字。
他说完，深深看了眼面色苍白的何惜玉，毫不留恋的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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