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府上。
此时，本该在中书省当值的胡惟庸，却跑到了这里来。
胡惟庸到现在仍旧沉浸在那种被当众打脸的愤怒和憋屈当中。
他握着李善长给自己倒的茶，手劲几乎要将茶杯给捏碎！
半晌，他沉声开口：
“善长兄，昨日咱们商量的那件事，若计划不变，怕是得今天就办了。”
李善长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既然得知了胡云西的手段，对方又在锦衣卫里布置了众多心腹手下，他们动手应该更小心谨慎才是。
怎么如今……老胡居然还要铤而走险呢？
他摇了摇头：
“惟庸，此事要从长计议，不能再像先前商量的那般了。”
“锦衣卫里头，现下只有跟咱们没关系的，又或者根本就是胡云西的手下。”
“今日动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恐怕他那些手下正等着立功呢！”
听完他的话，胡惟庸脸色更加阴沉了。
“不，善长兄，必须尽快。”
“老夫很清楚他能力有限，那一千人不论是从哪来的，都不可能对他忠心耿耿。”
“可若进了锦衣卫，再给他时间调教……”
“那就不一样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李善长也听明白了。
说白了，胡惟庸就是觉得现在锦衣卫刚刚建立，又闹了这许多事情，里头人心涣散。再加上胡云西动作极大，不论是老部下还是新进来的，估计都跟他不是一条心。
若错过这个机会，等以后胡云西羽翼渐丰，翅膀彻底硬了……
那就真的很难处理了。
想明白胡惟庸的意思过后，李善长叹了口气。
“也不无道理。”
“不过惟庸，你准备如何动手？”
“老夫可是听说了，今日早朝刚散，虽然胡云西确实如他所言回锦衣卫衙门直接睡觉去了……”
“但他却吩咐部下，将朱亮祖也给带到了锦衣卫提审。”
“进了大牢，暗杀就没有在他府上那么容易了啊。”
胡惟庸显然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早有打算。
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
“无妨！”
“老夫手下，有一个用了许多年的杀手，手段极多，牢里杀人也不是没有做过。”
“让他去办这事，老夫放心！”
………………
锦衣卫衙门。
从早朝结束后一直睡到傍晚的胡云西刚醒。
补完觉之后的他精力充沛，生龙活虎，感觉一拳能打十个！
房门被敲响。
喊了声“进”之后，外头的蒋瓛恭恭敬敬地进来了。
“启禀大人，早朝后依您的吩咐，下官已经将那朱亮祖带了回来，随时都可以交由您来提审。”
胡云西挑挑眉毛。
没想到，蒋瓛效率还真挺高的。
只是带回来，没有先审问，主要也因为朱亮祖身份不大一样，毕竟是个永嘉侯。
现在这种没证据的情况下，有权利且敢对他动手拷打的人，也就只有胡云西这锦衣卫指挥使了。
他沉吟片刻后，对外面喊道：
“雨化田，你进来一下！”
一直持刀守护在门外的雨化田走了进来。
胡云西站起身，对眼前的两人挥手道：
“走吧，咱们一起去牢里，会会朱亮祖！”
不多时。
在最熟悉衙门构造的蒋瓛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大牢位于地下。
早在都尉府建成之时，便已经挖了这么个牢房出来，专门关押朱元璋认为有问题的官员，以严刑拷打。
走过幽长昏暗的楼梯和甬道。
三人走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面前。
里头关着的，正是朱亮祖！
胡云西打量了一下被关在牢房里的朱亮祖。
显然，对方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么慌张。
朱亮祖很镇定。
自从那天早朝被当众告发后，他就被朱元璋禁足在府中，家里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也就对外头的情形一无所知。
不过，他的镇定也是有缘由的。
依附于胡惟庸，朱亮祖十分确定，自己这个有实权的武将兼永嘉侯，对胡党还有用。
即使眼前这小子不知如何进了锦衣卫……
他也相信，胡惟庸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
毕竟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是出什么事，胡党也别想跑！
看着镇定自若的朱亮祖。
胡云西忽然笑了。
他一边笑，一边歪头盯着对方看。
直看得后者头皮发麻。
“朱亮祖，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一定能平安无事地出去，一定会有人保你？”
胡云西摸了摸腰间的绣春刀，眼中笑意更浓：
“告诉你一个疑点啊……”
“猜猜看，为什么我能够派人把你从府里带出来提审？”
“如果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毛骧的话，你觉得他会同意这件事吗？”
朱亮祖的脸色瞬间就不那么淡定了。
对啊。
毛骧跟胡惟庸之间，虽然联系没有其他胡党那么紧密……但也好歹是互惠互利吧？
为什么会突然提审自己，而且还让胡云西这小子来审？
这不对劲！
见他脸色大变。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雨化田，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却让人脊背发寒的笑。
“指挥使大人，还跟他多说什么呀？”
“您发个话，属下今夜就能让他吐得干干净净。”
牢房里的朱亮祖捕捉到关键词，登时头皮一紧。
指挥使？
什么时候，锦衣卫指挥使变成胡云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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