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现在是下午时分，不该是用膳的时辰。
但偏偏，府中书房里就有位大人物，正躲在这里抱着盘烧鹅吃得吭哧吭哧！
噶吱一声。
门被推开。
一名妙龄少女脚步缓慢走来。
徐达心虚地抬起头。
“爹爹，您又在偷吃烧鹅！！！”
年方十六的徐妙云，正用美目怒瞪着他，还扫了眼旁边跟鹌鹑一样老实的另外两人。
她伸手拿过那盘烧鹅，重重放在桌上：
“大夫早就说过了爹爹不能吃烧鹅，你们分明也知道，不拦着也就罢了，还跟着一起吃！”
“像什么样子！”
一个是弟弟徐辉祖，一个是小妹徐妙锦。
连带着徐达一起。
三个人都不敢说话，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一副“你说啥就是啥”的模样。
她目光又看向了徐达。
眼见自家爹爹嘴边还沾着油，徐妙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正张嘴又要说什么。
但此时。
书房外头，有人敲响了门。
一个仆役进来，低声通禀道：
“老爷，今日刚成立的锦衣卫那边出事了。”
徐达一愣。
虽然他并不是很关心锦衣卫的事情，但这下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于是徐达赶紧擦了擦嘴，道：
“出了什么事，赶紧说清楚！”
仆役便将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自家老爷说了。
半晌。
徐达瞠目结舌，愕然道：
“……这意思是，那胡云西不仅当众砍了下属的手，顶撞毛骧，就连惊动陛下过后他没出事。”
“非但如此，他告发毛骧勾结胡惟庸……”
“陛下还真的信了他？！”
这特么是撞了什么邪啊！
他还在震惊当中，旁边的徐妙云却摆了摆手，示意那仆役先下去。
等屋里只有一家四人后。
徐妙云才缓缓开口道：
“爹爹，您不是一直都看那胡惟庸不大顺眼吗？”
“这一次，倒是个好时机。”
“看样子陛下是铁了心要支持那个……胡云西了，您可以试着帮一帮他，或许有奇效！”
不仅是徐家人，连朝廷里文武百官都知道，徐达不是个喜欢站队的人。
他只听朱元璋的吩咐，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该做的也是一样不会做。
至于胡惟庸，这倒是只有徐家自己人知道他看不惯。
徐达沉吟片刻道：
“老夫若是想横插一脚，或许太过明显了。”
意思是不大想掺合。
徐妙云却只是微微一笑，道：
“您不必明面上就掺合进去。”
“只需要在有些时候，跟着旁人一起出来推波助澜，便足够了。”
徐达愣了片刻，没有当即同意。
他摸了摸下巴：
“让我推波助澜没关系，但前提是那小子得先解决锦衣卫的问题。”
“那可是好一个大烂摊子。”
“他要是能有这本事，那老夫暗中帮帮忙倒也无妨！”
书房里两个弟弟妹妹年纪都还不大，对这些事情，也都没有徐妙云这个长姐了解。
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叫胡云西的家伙分明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做的事情却好生厉害！
徐达刚说完，见女儿只点点头不再说话，手悄悄地又摸到了身后。
趁她现在没注意，赶紧抓了个烧鹅腿，又开始狂啃！
而提出建议的徐妙云本人，如今是真没心思管了。
她垂眸细思，表情有些复杂，心中默默念着那个名字——
胡云西……
找到你了。
………………
锦衣卫衙门。
此时，这里乱作一团。
毛骧这个顶头的被押入大牢，底下人自然就慌了神，连手脚往哪放都不知道了，更遑论办差！
而胡云西把事情闹大的罪魁祸首。
则是坐到了毛骧原本的办公房间里，悠哉悠哉地翻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大堆文书。
翻到自己那份任职文书后，他嘴角翘起一个冷笑。
怪不得那帮人能拿任职文书来卡自己呢……
搞了半天，原来这东西被毛骧扣下了！
沉吟半晌后。
胡云西忽然张口，冲外面高声喊道：
“来人！”
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比胡云西大不了几岁，跟其他的锦衣卫也不大一样，态度摆得正很多。
胡云西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说：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恭恭敬敬地一拱手：
“下官蒋瓛，现任职锦衣卫千户。”
听到这名字，胡云西眉毛当即便是一跳。
他知道这个人！
历史上，毛骧被胡惟庸案牵连入狱后，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就是蒋瓛！
胡云西愈发感兴趣起来。
他直起身子问：
“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
“我的意思是，真心实意地，为我做事。”
蒋瓛的反应很快，连丝毫反应和犹豫的过程都没有。
他当即点头：
“回大人的话，下官在原先的都尉府中不肯与毛骧等人同流合污，本就不是他们的人。”
“恰好您升任指挥使，在下愿以死效忠大人！”
“对了，下官这几年来暗中收集了许多锦衣卫与胡惟庸党勾结的证据，过会儿便能呈交给您！”
这小伙子，很上道啊！
胡云西满意地笑了。
蒋瓛这个人肯定是有能力的，不然朱元璋后来也不会让他督办蓝玉案。
如今看来，蒋瓛甚至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野心勃勃，蛰伏待发了。
他也早做了万全准备，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毛骧给拉下马来！
“很好。”
胡云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
“将毛骧在锦衣卫中所有的心腹，以及这里面跟胡惟庸有联系的人，都给我列个名单出来。”
“傍晚之前，我要看到。”
蒋瓛有些不明白。
他疑惑道：
“名单能列，可小胡大人……”
“这人数太多了。”
“若要全数清理干净，恐怕锦衣卫就跟空了没区别了呀！”
胡云西淡定问他：
“如此锦衣卫里在职的有多少人？”
蒋瓛不假思索道：
“加上负责宿卫宫城没来点卯的，约莫两千余人。粗略估计，跟毛骧有直接关系的，或上千人！”
听到这里，胡云西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心实意。
他拍了拍蒋瓛的肩膀，道：
“一千来个，又不多。”
“我自有办法把这缺口给补上，你无需多问，列名单去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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