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着急，他是关老爷子的徒弟，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你听他说完。”大领导宽慰道。
他是位亲民的好领导，看到中年男人这么着急，心知他是因为卖不出没钱给家人看病，随即又道：
“就算到时候是假的，你家人看病那边，我来为你想办法。”
大领导这样说，中年男人也不好再过，本来他也就打算表演那么一下，免得自己太镇定看起来不对。
杨厂长是知道大领导的，见大领导这么重视关老爷子和他的徒弟，而那年轻人又说东西有问题，他焦急的不行。
时不时给中年男人使眼色。
中年男人权当没看见，他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他相信那年轻人不过是在哗众取宠。
“那我就说给大家听听，这个哥窑八方杯究竟有何不同。
众位请看。”
李志军将哥窑八方杯杯口朝向大家道：“这个杯子开片细小而密集，形成了无规则的蜘蛛网线，在哥窑八方杯里，这被称为百圾碎。
光看纹路，确实是哥窑八方杯。
不过大家再仔细看这纹路，太有规则，却了“自然美”，
诸位请仔细看。”
李志军说完，将哥窑八方杯递给大领导，大领导拿着对照后道：“确实如此！”
“除此之外，大家在看釉质，虽然这个仿品已经极度接近于正品，但柚质还是过于肥润。
你们对着光线看，就会发现它平整光亮，光泽度太强。
真正的哥窑八方杯应该是“酥润含蓄”的”。
李志军一说，关老爷子两手一拍道：“我说我感觉重量不对，这使用的胚土不同，会有细微的差别。
这仿制者倒也厉害，其他方面都仿得面面俱到，就这一些些细微的差距，我差点没我看出来。
还是年轻人眼力好。
好样的。”
关老爷子大力夸奖。
关老爷子这么一说，这事情基本就盖棺定论了。
众人拿着哥窑八方杯细细瞧，确实如李志军说的那般。
“光凭你说这两句，也不能证明这个就是假的。
我家祖传这只杯子，祖上和烧窑多少沾着关系，这每一炉烧出来的东西都会有些差别；
你指出的这两处差别，不能证明它就是假的。”
细微处被识别出来，中年男人心中也是讶异不已，看来自己徒弟输给这个年轻人倒是不亏。
但他可不认。
单凭这两点就想将他这只哥窑八方杯定死，他可不同意。
“你说的对，没炉确实会产生差别，但有一点绝对不会有差别。”
“大领导，麻烦你将被子扣过来。”
大领导依言照做，哥窑八方杯底部呈现在大家面前。
“大家请看这几个字，这几个字所用字体为清朝馆阁体，类似楷书。
但真正的哥窑八方杯底部篆刻的一定是宋体。
说起来，这仿制者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仿的本身就是个赝品。”
李志军说话间，双目如炬的盯着中年男人看，中年男人心中一慌，这才明白，真的遇到行家了。
简直是行家中的行家。
他仿的确实是家中祖传的的一只，如今得知家中那个也是假的，心里一口气堵着，闷的难受。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拿过自己的杯子退了出去。
杨厂长也知此事没戏了，恹恹在旁边不说话。
“小李同志不愧为关老爷子的徒弟，青出于蓝胜于蓝呀。”大领导毫不吝啬的伸出大拇指夸赞。
其他人也纷纷表扬。
“多亏了小李同志，让我们免了损失。我这家里有些藏品，自己拿不透，小李同志，有空过去帮我掌掌眼？”刘局长道。
“好说，好说。”
别人没有提具体时间，李志军也不好太过靠近乎，便跟着打官腔。
这就好像有人说要请你吃饭，但他总说改天请你吃饭。
这个改天，就是无限延期。
至于这顿饭最后能不能吃得上，那就得看对方的心情了。
杨厂长虽然心里很恼怒李志军，要不是李志军，这一单可就做成了，但他也不敢太表露在外，也跟着众人一起夸赞李志军。
李志军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想着之前杨厂长和中年男人之间有眼神交流，他俯身在关老爷子耳边叨咕了两句。
“嗯。”关老爷子点头，冲着大领导招了招手。
但领导连忙歪身过来，听完关老爷子的话，大领导黑了脸。
关老爷子说的要是事实，那他可就被人当猴子耍了。
“老林啊，既然东西已经鉴赏完了，我们商量着就走了。
等你这儿什么时候新厨子来了，我们再留下来吃饭。”刘局长调侃一声，随后哈哈大笑。
“不着急，再坐会儿，等两分钟。”大领导没放人，反倒是将杨秘书找叫了进来，好声叮嘱了一番。
刘局长见识，也不面，又坐下来喝起来茶。
他和大领导可是相交多年，用一句土的掉渣的话说就是：大领导只要把屁股撅起来，拉什么颜色的屎他都知道。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其他人虽不明就里，不过也做了下来，大家就着哥窑八方杯又做了些延伸，和李志军畅谈起来。
关老爷子和破烂侯时不时在旁边补充一些古玩的故事，倒是气氛浓厚，一点也不冷场。
大约一个钟的功夫，杨秘书回来贴着大林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大领导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杨厂长，你可真是好样的。
一个轧钢厂厂长的薪水不能满足你是吧？”
“大领导...我没有啊。”
杨厂长心里直打突突，这大领导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杨秘书，将人带走，按法律程序走。”看领导挥手，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
“大领导...大领导你听我解释...大领导...”
“老林，怎么回事啊？”刘局长问。
“多亏了小李同志观察入微，他说他们今天在古玩市场遇到了一个做高仿的，手法和这哥窑八方杯的手法一致；
又看到杨厂长和这中年人有眼神交流，所以他断定，那个中年男人可能就是做赝品的。
我让杨秘书去查，果然如此。
这么能让人不生气？
这个杨世伟，简直太让人失望了，堂堂一个轧钢厂厂长，居然跟这些下九流的人勾搭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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