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升学
大年初三晚上，邓玉琴大年三十噎在胃里的积食终于在蒲姨的妙手治疗下化解了。
年初四吃过午饭，邓玉莲就拉着邓玉玲在屋里写字桌上画图纸。
“邓玉玲，你看这样式好不好看。”邓玉琴跟在她们身后踮起脚尖看她们画的啥。
“衬衣一般，连衣裙好看，我觉得加个飘带好看些。”
“飘带？这个布料的特点是有坠性，飘得起来吗？飘带不行，可以点缀几颗好看的扣子。在这里加上三颗扣子……”
“二姐，我们俩一人一条连衣裙，一件衬衣，布料够吗？”邓玉玲歪头看着邓玉莲纸上的图纸担心地问。
“嗯……做最简单的直茼裙。”
“你说做直茼裙哟？”邓玉玲有些失望地问。
“你不要衬衣，只要裙子。”邓玉莲转头望向她问。
“要得，你叫南哥给他姐写信帮忙再买一米五，我领了工资就给钱。绝不赖账。”
邓玉琴看着图纸，听了她们的话，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了。拿起她的萬花茼，眼睛盯着里面千变万化的美丽图案。耳朵却一字不漏地听着两个姐姐的对话。
“二姐，我把《简爱》给邓玉琴看，可以不……”邓玉玲转脸看了眼坐在床沿上看万花茼的邓玉琴问。
“邓玉琴，放下萬花茼，你一直在那里偷听我们的话，我最讨厌你这种行为，上次就说了我们借回来的书放在写字桌中间抽屉里……”邓玉莲毫不客气地指着邓玉琴的额头说完，拿起她放在枕头下的布料就走。
“二姐，同路。”
“哦。要得。”
邓玉琴看着她们手挽手的亲密样子，心里特羡慕。不知自己要怎样才能让她们，特别是二姐邓玉莲接受她这个妹妹。
“唉……”叹了口气，转念想到邓玉莲指责她的话，难过了好一会，假想自己和邓玉莲辩论道，难道我是鬼鬼祟祟的小人，你太侮辱人了。“哼。”管它三七二十一，总可以看书了。”
邓玉琴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的码了一抽屉书。“哇，《子夜》，《高老头》，《简爱》，《铁道游击队》，《烈火金钢》，《新珠》……
只有《子夜》她看过，《高老头》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简介：巴尔扎克，十九世纪法国伟大的指着现实主义作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和出色代表。其作品被誉为“法国社会的一面镜子”。在他逝世时，浪漫主义文学大师雨果曾站在法国巴黎蒙蒙细雨中，面对成千上万哀悼者激昂地评价道：“在最伟大的人物中间，巴尔扎克是名列前茅者；在最优秀的人物中间，巴尔扎克是佼佼者。”
《高老头》是巴尔扎克的代表作，《人间喜剧》的根本主题在此得到的表达，其艺术风格最能代表巴尔扎克的特点。……
“哇，这高老头还有点意思哈……”
…………
邓玉琴看小说废寝忘食，学校学工，学农她没有一次不是“病倒”在家读小说。
因为每看一本书邓玉莲就要她说出体会，总结主题才能看下一本，无形中提升了她的理解能力和提炼主题的能力。
一本又一本世界名著，古典精品被她勿囵吞枣地填进了脑袋里。她为了看小说还特地用过年钱买了《新华字典》，认不得的字查，不理解的字，查。
两年的时间，本来就有慧根的她犹如洗骨伐髓，整个人和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转眼间邓玉琴快初中毕业了。
星期天，吃午饭时，邓玉琴突然张口问“爸，妈初中毕业了，我还读书吗？”她记得三姐邓玉玲要毕业时，爸就给她办了退学，说是为了不当知青。所以她提出这个问题。
“初中毕业了，快哈。”邓玉玲快嘴快舌地看着她说。邓玉莲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撇了撇嘴。
“你，你这小身板，不读书能干啥？”
“你读得成高中吗？不是你想读就可以读的，听说要班主任老师推荐。”邓玉玲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插了一嘴。
“嗯。学校要求填志愿，读和不读自己填，如果升高中的名额不够才由老师推荐，同学举手表决。”邓玉琴流利地说完情况将眼光停在邓如贵身上。
“推荐上了就读，没推荐上再说。”邓如贵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嗯。”
……
“经老师推荐，同学投票结果如下：……李琼，王红……邓玉琴…”坐在第一排的邓玉琴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双手紧握激动得全身发抖。
她，顺利升高中了……
这个假期她自觉到自己长大了，主动承担了家里买菜，担水，煮饭一应家务活。或许是因为心情愉悦，劳动强度大，她的胃长大了，居然可以吃一大碗干饭，吃一碗面条了。
假期结束时，她足足长高了二十五公分，长到了一米六一，高过了三个姐姐，她长胖了，原来包不住牙齿的嘴唇长长了、圆润了，牙齿被包得严丝合缝。轮廓分明的嘴唇第一次有了血色。
七六年，邓玉强小学毕业升入城果二中初中部，邓玉琴升入二中高中部。
邓玉琴万万没有想到和邓玉强同时进入二中，意味着她将做为邓玉强的家长不断被骚扰，不断被请进邓玉强班主任的办公室。
……………………
高中部在十月末结束了文化课学习，下周开始到城果制伞厂，机械厂学工。邓玉琴她们班分到制伞厂。
“邓玉琴，我们三个一组好不好。”邓玉琴的坐位上围了好几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同学问。
“好呀，我也正想问你们呢？”邓玉琴一扫初中时的拘谨，大方地答道。
“说定了哈，刘清秋，胡燕，邓玉琴……”
“邓玉琴，邓玉琴……”教室外一个小男生扯起嗓子对着教室里大声喊道。
闹嚷嚷的教室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同学的眼光都投向邓玉琴。
“你弟又出事了。”胡燕悄悄说了一句。
“哦。……”邓玉琴臊得满脸通红，跑出教室。
“邓玉强和三班的同学打架，把欧西西的鼻血打出来了，老师喊我来叫你。”小男生一路上结结巴巴地叙述事情的经过。
“哼，我又不是他家长，尽找我……”邓玉琴一路走着，一路心里发堵。
小男生把她带到教研室，自己就跑了。张老师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地训着站在他面前的四个男生，邓玉强站在中间像根竹竽桀骜不驯地昂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呈稍息状，左脚吊儿浪当地抖着。
“你……”邓玉琴看着邓玉强那副小霸王的嚣张气焰，恨得咬牙切齿地说了个你字，再无话说。
“张老师……”她诚惶诚恐地喊了声老师，双手摸着裤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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