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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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出厂。在长寿巷七号和王群分手后，张素华拍着砰砰乱跳的心口，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做贼，虽然王群说报废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她在心里还是认定了是偷。
回到家里还不到十二点。
敲开门，玉莲赶紧缩回到床上。
“玉莲，吃。”张素华从围裙里拿出饭提，揭开盖子，一股混和着花生核桃和腊肉的香味一下散发在屋子里。
“妈，这饭是糯米蒸的，花生，腊肉，好香哦。”玉莲鼻子凑近饭提，陶醉地说完用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赞道。
张素华在厨房里拿了个小碗，从饭盒里舀了一半出来端出去，对着熟睡的玉玲和玉琴努了努嘴，看着玉莲小声说：“莫吵醒了她们。”
“玉强，玉强。”张素华推醒了他，把装满了糯米饭的碗放在他鼻子下晃了晃。玉强皱了皱鼻子，张素华又推了他一把。
“哦，妈。嘿嘿，给我……”他话还没说完，张素华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声说，“三姐，四姐都没得，阴到吃。”他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把袄子穿起。”
“嗯，好吃，妈，中午也给我们做这个饭嘛。”玉强看向张素华恳求。
“唉，这是我上中班在厂里吃的饭，家里那有这些东西，糯米，花生，核桃，腊肉那样都不好买，就是有，我们也买不起，你说你惹好多事，赔了好多钱，不穷都是怪事。”张素华看着他无可奈何地叹息。
“嗯。妈，我吃完了。”邓玉强狼吞虎咽的，几口就吞进了肚子里。张素华等邓玉莲也吃完了才把饭盒和碗在厨房洗干净，转身回屋。
从围裙里拿出一大包花生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陶瓷罐子往里面塞。
邓玉莲吃饱了，见张素华还没睡觉，起身走到她身边，问。“妈，你在干啥？”
“要过年了，我，我装点花生糖在里面过年好给你们吃。”张素华装了半罐子，把剩下的全部放进写字桌上一个搪瓷盅里。
“哎呀，我好累，睡了。”
………………
第二天腊月三十，城果所有单位都在这天中午团年。
但凡家里子女多的职工都会选择将自己应得的那份分回家，让家人，子女都尝尝平常家里做不出来的美味佳肴。
“邓玉玲，把桌子擦了，碗筷摆上，爸和妈一会拿菜回家。”邓玉莲一边招呼邓玉玲，一边从坛子里抓出一把一把混和在一起的花生，瓜子，水果糖。
“嚯，我吃酥心糖。”邓玉强将盘子拉在自己面前，东挑西捡。
刚刚十二点，邓如贵，张素华双双回家。
邓玉莲早叫邓玉玲拿出盘子，放在桌子上等着他们的菜了。
照惯例中午简单吃一点，老大邓玉清自从嫁人后一年只回家两次，一次是邓如贵的生日，另一次就是团年，在她心里，不论张素华对她如何关心爱护，后娘永远就是后娘。
她现在也是拖家带口，丈夫是孤儿所以家就安在厂里的宿舍里,儿女都是自己带。
简单地吃了午饭，张素华就开始张落晚饭了。
…………
“叫外婆，外公，二姨，三姨、四姨，舅舅……”下午五点过大姐邓玉清一家人到了。
“快坐，快坐，玉莲把柜子里的花生糖拿出来，瓜子花生全部放到桌上给大姐她们吃。”张素华从厨房里系着围裙，举起湿漉漉的双手吩咐玉莲。
“咦，花生糖。好香，甜。”等大家都安顿好，拿起糖吃了，邓玉琴跟着也捡了一块花生糖来吃。真好吃。
“邓玉强，放火炮。”大桌子上重重叠叠摆了十八个菜，鸡鸭鱼肉各种平时难得一见的美食全在这里集合了。
“爸。我坐哪……”邓玉强放完火炮回屋，他的位置被外孙女占了。
“玉琴你带两个孙子到那边去坐。”
“我……”邓玉琴脸涨红了，起身让出位置。
“唉，你吃不得，坐一边去免得吃多了……”张素华加了一句。
“嗨，我用碗把每样菜都给你们挑一点，在小桌子吃是一样。”邓玉玲起身从厨房里拿了个大碗真的把每样菜都挑了一筷子放在小桌子上。
邓玉琴心里虽然不高兴，想想也是，自己真吃不了好多。
“喝酒，喝酒。”张素华给大姐，大姐夫一人倒了杯白酒，给自己和邓如贵也倒了一杯。
“妈，我要喝一杯。”邓玉强拿起桌上的小酒杯伸到张素华面前。
“小娃儿喝啥酒哟。”
“过年哈，我想喝。”邓玉强抢过张素华手上的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邓如贵看着他问，他今年才满十一岁，已经长到一米五六了，比几个姐都高。
“光长个不长心。”张素华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
“他想喝就喝一杯，不碍事。”大姐，大姐夫宽容地说。
邓玉强读小学四年级朋友交了不少，有些朋友比他大，却要听他指挥，他在外面沾染了好多坏习惯，吃烟喝酒，打架斗殴成了常事。
“邓玉强，你期末考试……”邓玉莲最不喜欢他那种什么事都吊二浪当，什么事都带着街头痞子的样子。所以专捡戮心的话说。
“哼哼，还行，良好，有啥了不起的。”邓玉强不满地看了邓玉莲一眼，轻描淡写的说。
“邓家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呢？你可不能掉链子……”邓玉莲眼睛翻了翻，继续说。
“嘿嘿，二姐，你读了高中还是大学。呵呵，我们大姐小学毕业不照样干革命，领工资。光宗耀祖，可以呀……。”邓玉强以少有的成熟说出这些话，让邓如贵感到震惊。
“儿子，你哪来的那些思想，书是一定要读哈，你二姐想读书，但是因年龄超了没读成，不是她不读。你以为文盲很光荣？”邓如贵看着他痛心地说。
“团年，说点吉利话，不说那些……”大姐见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怕惹爆了邓玉强的火爆脾气，又掀翻了桌子，赶紧打圆场。
桌子上的气氛突然间有点诡异，反倒是小桌子上风平浪静。邓玉琴想着幸好自己在这边，她今天吃了花生糖后，就感到胃被堵住了，喝水都会发胀，所以美味虽多，她却只敢浅尝辄止……
这个年团得颇为不快，一吃完饭，大姐一家人就匆匆离开了邓家。他们可不想看邓玉强狂风暴雨般的脾气。邓玉强近两年脾气越来越暴燥，一点不顺他的心意就掀桌子，砸东西。俨然一个小霸王。
“哼。”等大姐一家走出屋子，邓玉莲就从里间屋拿了本书往外走。
“唉，大年三十的你往那走。就在家里守岁。”张素华一把拉住了她。
“不，守啥岁，我又不要你们的压岁钱。”邓玉莲挣脱了张素华的手臂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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