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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魂殇 第一章 魂断羽山

小说:华夏魂殇  作者:无风流云  回目录  举报

在羽山之巅,两块巨石之上,鲧与祝融相对而立。

天地间,风雨交加,雷电轰鸣。

羽山周围,五浊之气在升腾弥漫、混杂交织,逐渐幻化成杀气、煞气、怒气、怨气、瘴气,五气嘶吼哀嚎,扭结缠绕,形成一股五行之气,如龙卷飓风裹挟着岌岌可危的山体。

羽山之左,狂涛翻滚的大河被巨型堤坝阻挡,河水在骤雨中猛涨,堤坝也随之快速升高。

羽山之右,巍然挺立着一座城郭。城郭是鲧亲手创建的第一座,也是唯一的一座。鲧是城郭的发明者和创建者,他是人类的英雄,是天下苍生的救世主。

在城头大殿的台阶上,鲧的父亲,黄帝之孙颛顼大帝挺立雨中,翘首遥望羽山顶,时刻关注着儿子鲧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次儿子的劫难无法化解了。尧舜二帝也跪在颛顼大帝身后的左右两边。风雨中,无数生灵布满整座城郭的大街小巷,跪地祈祷,哭诉上苍,饶恕罪孽。

鲧的身后,无数噬灵之魔与勾魂之鬼张开阴森如洞的大口,游荡在半空跃跃欲试。

鲧的侄子,南海之神祝融氏,兽身人面,架乘着两条龙,直接听命于天帝。在他身后,无数天兵天将列队于浮云之上挥舞刀戈、擂鼓呐喊。

鲧端详手中的木铲,良久,摘下斗笠一并置于地上,接过祝融的屠龙剑转身面向大河,指尖拂过剑锋寒光,令人胆战心惊。他双手托剑缓缓举过头顶,望天长叹:“玉帝呀,你真的要灭天下苍生吗!女娲娘娘,你在哪里呀?你的子民正面临灭顶之灾呀!”

鲧望着天空等待了许久许久,他好像要等待一种转机或者等待一个挽救天下苍生的使者。但是,除了喧嚣与昏暗,没有半点希望的光明。

此时此刻,在昆仑山顶,女娲正在夜以继日地炼制五彩石。鲧的一声呼唤让她身体不由震颤。她透过云层看了一眼羽山。鲧为治水不惜违反天条偷走天帝的息壤。现在,她只能加紧炼制五彩石,不能再次违背天帝去救鲧,她要在息壤被收走之前堵住天洞,以减少生灵涂炭。

“鲧,对不起,只能牺牲你了。”女娲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

此刻,鲧仿佛已经接受现实,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想起了独自在家等候的妻子女喜……

他俩的家,是一间临时搭就的茅草屋,在电闪雷鸣中摇摇欲坠。鲧创建了城郭,却与妻子居住在远离城郭的山中。为了治水,便于观察洪水动向,他俩在黄河岸边临时搭建了这间茅草屋。

女喜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此时的她正坐在窗前满心欢喜地缝制婴儿衣裳,心里计算着孩子降生的时间。

“呀,就在今天啦!可是……”她停下手中的活,抚摸着自己的肚皮看向窗外的狂风骤雨。

此刻在羽山发生的事,她毫不知情。是颛顼帝担心女喜发生不测,特下令隐瞒的。

“唉,你爹忙于抗洪无暇顾及咱娘儿俩啦——”女喜呢喃着,心中不免升起些许责备与愁怨。

突然,她的肚子一阵剧痛。随着疼痛,她产生一种预感,不仅仅是预感到孩子即将诞生,更强烈的是一种不祥之感,丈夫要发生大事!她赶紧挣扎着走近榻上,用骨针在案上用力划了几下。看着划痕排成的卦象,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而恐怖!

……

失望、迷茫、悲戚、怜惜……所有情绪袭上心头。鲧将眼光从远处收回,转过身用一种祈望之神看向祝融氏,恳切地哀求道:“融儿呀,你看山下这些跪地祈求的生灵,它们不仅有人类,还有跟在人类后面的山神、河伯、树精与土地,还有不计其数的野兽和牲畜,他们都是人类的朋友,所有的一切本可以和谐共生的呀。但是,经过这次劫难,众灵之间会失去信任、产生猜忌,他们会争斗、会残杀、会践踏。一切将不再和谐。祝融儿,望你能接替我的责任,救众生于危难吧!”

祝融氏回头望向他的爷爷颛顼大帝和匍匐在地的尧舜二人,以及遍野哀鸣的生灵,无奈仰天长叹,闭上眼睛任泪横流。

祝融在鲧的一次次呼唤声中回过神来,单膝跪地垂目秉手,泣声道:“叔父,孩儿无能。天下苍生也是我的子民,但是,违背天庭,应受惩罚。孩儿也是身不由己不能违命。”

鲧自知已无力回天,便向着山下的众生深深一揖,呼唤道:“尧帝,我有愧于您的知遇之恩呀!请恕我不能完成治水大业!”

随后,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屠龙剑向后方抛出。那寒剑划出犀利之声,穿过无数魔鬼身体,又在在空中旋转回来掠过鲧的脖颈,再次呼啸着冲出黑暗向远处飞去。

鲧缓缓转过身冲着屠龙剑飞去的方向,也是家的方向用腹语大喊:“儿啊,在昆仑之阴!记住,昆仑之阴呀!”

鲧立在巨石之上开始变得僵直,从脚开始慢慢向上岩石化,并迅速延伸的到脖颈,头颅突然滚落,地上的木铲像受到召唤般,自动跃起,跳回到鲧的手中也随之岩石化了。最后,他的躯体与脚下岩石融为了一体,化成了一座自然雕琢的无头石像。

那无头石像右手在胸前紧握一把铲子,左手指向洪水的方向,紧身长衣下裹不住健硕而伟岸的身躯。站在这尊石像跟前,谁会无动于衷呢!

疼得浑身是汗的女喜躺在地上的蒲草里阵阵呻吟着,嘴里呼唤着丈夫的名字。黑色恐怖之魔浮在空中凶煞地瞪着她,双手缓缓伸向她。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那魔鬼感到身后的威胁,回头望向窗外,那张极其恐怖的脸在电光的明灭中闪动着绝望。紧接着一道寒光从窗子窜进,穿过魔鬼的身体,划过女喜的肚皮,随即“当啷”一声落在屋子中央。

魔鬼被刺穿身体化成黑烟飘散。茅草屋内,突然亮如白昼。

女喜四处寻找那道寒光的去处,无果,只好低头看向自己的肚皮,只见隆起的肚皮正中央出现一道划痕,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她身体的疼痛消失了!对,她没有了任何疼痛感!伸手去触碰那道划痕,可是,划痕突然裂开,红血喷溅,露出血肉!只见她的大叫一声,向后倒去。她歪头看清了地面上划开她的肚皮之物深入地下,只露出短柄。随后昏厥过去失去知觉……

祝融氏捧起鲧的头颅嚎啕大哭:“叔父呀——”

羽山之巅,众魔鬼与天兵陆续退去,只留下了哀恸的祝融氏。

息壤被收回,堤坝坍塌,河水之魔张开巨口,狂吼奔流,吞噬着大自然的所有生灵,天地间顿时陷入喧嚣和溃乱,一切处于灭顶的涂炭之中。

突然,黑暗夜空划过一道亮光!那亮光迅速飞向高空,拉近看,原来是女娲娘娘手举五彩石,甩动长尾流星般飞向巨大的天洞。风停了,雨住了,雷电退去,天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彩之光。女娲娘娘飘浮在五彩之光里,双手合十俯瞰大地。

接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压制了所有混杂,盖过了所有吵闹。黑暗消逝,阔野变得明亮,婴儿的啼哭声响彻空旷!

啊,这新生婴儿标明了一个新生世界的诞生!

鲧的儿子——禹出世了!

我从这婴儿的哭声中惊醒,我的魂魄在黑暗中游走,在寂静中飘摇。我仿佛处在一间黑暗、狭窄、低矮、闭塞的小屋内,憋闷得透不过气。我想大口呼吸,我想伸手抓住某种东西,我想爬上面前这座永远爬不上去的陡立悬崖。

突然一阵激烈而凌乱的声音击散了我的魂魄,如烟消失,我在慌乱与迷茫中猛然从床上跃起。

鲧的呐喊、女喜的呻吟、祝融的哀嚎,还有大河奔涌的狂涛和水中痛苦挣扎的无数生灵……黑暗中,在我眼前变幻交织,如同上演了一部黑白电影一般。我伸手去抓,却空空如也。

定了定神,才弄明白,原来那都是我的一场梦!那个唤醒我的的声音是我的手机铃声,拿起看看,原来是我徒弟上官豫生打来的电话。许久我才从连续凌乱的电话铃声里醒过神来,便接通了来电。

我是上古神话看多了?我自嘲地想。我太痴迷那些上古神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上官欣喜若狂的声音。

“师父,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急死我了!我找到进入昆仑山的艮门了,我找到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3:10。这小子又是一夜没睡!

“师父,你听见没?我终于找到艮门了!真费劲,找了我一宿。”

“哦,你咋找到的?艮门在哪里啊?”我并未走心,还未脱出刚才的梦境,依然无精打采。

“师父,你不相信我呀!在昆仑之阴呀,师父,昆仑之阴——”

“啥!?”我全身突然一紧,立刻清醒。想起梦中鲧的声音,身体如触电般,从头一直麻到四肢。

我提高了嗓门,语气变得严肃:“你马上来我这里,马上!”

“咋啦师父?”我的口气使上官的兴奋立马消失,受惊似的变得疑惑而犹豫。

“别啰嗦,快点!通知他们,你们五个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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