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师。
养心殿。
崇祯皇帝没来由,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在暗地里骂朕?
这话,崇祯没有说出来。
只是意味深长的,瞟了面前大臣一眼。
“孙爱卿,眼下战况如何了?”
孙承宗本已辞官,这次为了守卫京师,再度复出。
目前,总管各路勤王军队的攻防调度。
闻听皇上垂询,立刻拱手回话。
“回陛下,金人孤军深入,总兵力不过一万四千。而今气势已竭,退守四百里外滦州,不足为虑。”
“陛下且安心过年。过完正月,待其粮草消耗殆尽。到时候再发起反击,可一举退敌。”
虽然,孙承宗说的,是一个稳妥致胜的策略。
可崇祯听着,却恨得牙痒痒。
“区区一万四千人,就敢翻越长城,奇袭京师!”
“二十万勤王大军,大明半朝名将聚集,两个月不能退敌。”
“统统都是饭桶!”
被皇帝骂,孙承宗也很无奈。
事实就是如此,野战打不过,拼了命也没办法。
只有据城防守,仰仗着红夷大炮的威力,才有得胜的希望。
孙承宗低头不语,静静挨骂。
崇祯也就是骂骂。
他心里很清楚,这问题,不是骂两句就能解决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明军队就变的这么不堪一击了。
这种时候,很难不想起一个人。
独守宁远,数次击退金人的大举进攻。
让努尔哈赤抑郁而终!
让皇太极无计可施,最后绕道喜峰口,远远避开宁远,进攻京城。
也是他,在京城之下,击败金军。让被困两月的京城,得以解围。
袁崇焕!
整个大明朝,要说在面对金人时,最有底气,敢说能胜的。怕是就剩袁崇焕一人而已!
“孙爱卿,对袁崇焕此人,你怎么看?”
“你觉得,他可有罪?”
这是道送命题。
孙承宗的脑门上,一下就冒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陛下……”
“袁崇焕擅杀岛帅毛文龙,陛下也曾亲口原谅。”
“但在陛下的心里,有没有为袁崇焕的骄横跋扈,而生气?”
崇祯一怒。
抬手在龙案上,重重拍下。
啪!
“放肆!”
“朕在问你!你管朕有没有生气?”
孙承宗不敢再说。
但他已经得到了答案,皇上确实是生气了。
所以,袁崇焕才会有今日的秋后清算。
而且,接下来会死。
就在这时。
崇祯皇帝忽然眉头一皱,看向了龙案右上角。
那里摆放着一道奏疏。
孙承宗也纳闷,他进来的时候,龙案上明明没有奏疏。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崇祯望着那道奏疏,却没有伸手去拿。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道奏疏,应该又是朱由恪那臭小子,递上来的。
这臭小子,永远也说不出,能让他高兴的话。
就只会气他,往死里气!
本不想看。
但是心里又压抑不了的好奇。
在崇祯眼里,朱由恪困守空城宁远,马上就是死人一个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心里又特别想看看,这小子临死前,到底想要说点什么?
孙承宗在下面,是真的好奇了。
这什么奏疏?
怎么皇上一脸想看,又不愿意伸手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皇上都纠结成这样?
只见。
崇祯皇帝犹豫半晌,才缓缓出手,拿过奏疏,在面前展开。
“举报!”
“宁远收容了十万流民,却没有供给流民的粮食、衣物、农具、耕牛、种子!”
“这是朝廷办事不力!”
“天下虽大,百姓为本。希望这些流民,都能有一口饭吃,安定下来,好好生活。”
……
什么乱七八糟的?
崇祯皇帝这一次,终于没有生气。
因为这奏疏上说的事,似乎跟他并没有直接关系。
没见过收容几个流民,也要请皇帝圣裁的。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崇祯低声嘟囔一句。
猛然。
瞳孔一缩,眼睛瞪大。
“流民……十万?!”
辽东那个地方,战乱之地,兵比民多。
哪就来的十万流民?
一抬头。
正迎上孙承宗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
“孙爱卿,宁远收容了十万流民,索要粮草、衣物。”
“你看要怎么处理?”
孙承宗一听,也是吃了一惊。
他也曾做过辽东督师,了解情形。实在是想不出,能从哪里冒出十万流民来?
“陛下,谨防有诈!”
“怕是想骗朝廷钱粮来的?”
崇祯一听有理。
如果只是收容了一万流民,这个数字还算合理。然后诈称十万,骗取朝廷的救助款。
想到这,崇祯又开始肝疼了。气的!
“那就不管!”
说着,将那道奏疏,远远丢了出去。
一个佝偻的身影,默默过去,捡起奏疏,放在烛台上,正要烧。
“且慢!”
孙承宗还是憋不住,要劝崇祯皇帝了。
“陛下,毕竟是大明子民,不可弃置不管。”
“不如,先让人去核实情况。再按照真实人数,拨给钱粮救助?”
孙承宗很清楚,辽东的防御,流民是很重要的一股力量。
一定要好好利用才行。
崇祯忍着心中气,问道。
“谁去核实?”
“宁远已是一座空城,随时有覆亡之危。”
“有哪个忠臣敢冒死前去?”
孙承宗淡淡吐出一个名字。
“袁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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