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频频跳出,急切地向我解释她为何消失的原因。然而,我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自然也就不甚理解。不过这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将问题编辑好,改了又删,删了又改,直到自己反复阅读觉得没问题了才发送给她。
“对了,诗雨姐,你成人礼想要收到什么礼物?”
“随便啊,你只要能来就行。”
“好歹是你的成人礼吧,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那就给我带两本笔记本吧。”
“只有这些吗?”
“嗯,足够了。”
我反复阅读着她发来的讯息,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随便”,一个充满着无序和偶然的名词。
但是,在它其中,必定含有一个“必然”,它渴望被寻到。
我松开手机,抬头望向天花板,思考着李诗雨话语里的“必然”。
——是不是我哪里又做错了?——是不是我不小心惹她生气,所以她才会以这般赌气似的随意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走进洗手间,想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当我打开水龙头,寂静的水在我的指尖停留,这时我才感觉到冬季的天空,它的残酷令我战栗,让我真正寻回自己藏在深海的鱼。
我仔细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摄魂的棕黑色眼睛。
它带着我回到那个惊险的正午,那个我伸手救下李诗雨的寂静时刻。
我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辆突然加速的公交车,而身旁的李诗雨又正要往前行进。
“小心!”
我不由得下意识喊出那句话,瞬间,我感觉自己和过去的灵魂重叠。一样的慌张,一样的恐惧,一样的行动,再次降临在这时间停滞的空间。
回过神时,我才发现自己错把洗手盆边当成了车把,手指正将其死死的抓住。
“哈、哈,……是我的错——”蚀人的痛苦亲吻我的腹部,害我止不住的干呕。我发自心底的承认自己的罪责,却并不能减轻身体的难受。
而正当我仍沉浸在过去的海底时,脑海中,曾经呕哑嘲哳的嗓音再次出现。而现在我也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他便是查拉图斯特拉描述的,一个更伟大的——而我不愿相信的——我的肉体和它的大理智:它不言“我”,而实行“我”。他一字一顿,语气缓慢地陈述我对李诗雨犯下的罪状:
“你应当去寻找自己不小心弄丢的她,而不是把她抛下然后一走了之!”
我想要狡辩说自己当晚已经在附近寻找过一圈了,可是最后苦寻无果才不得不和她发消息说明自己已经先离去了。
结果我叹了口气,说:“我认罪。”
接着他说道:“你应当去拒绝中途插入你们交谈的人,而不是碍于自己在人群中伪装的形象而将她冷落一旁!”
我想要狡辩说自己其实早已发现她失落的眼神,自己也想着要尽快终结与侵略者的交谈,可是对方不愿让步。
结果我再叹了口气,说:“我认罪。”
接着他又说道:“你应当告诉李诗雨她所寻求问题的答案,而不是藏着掖着,谎报自己的真实!”
我想要狡辩说自己其实也想要告诉她真相,可是我一直在害怕着某件事,害怕它发生。
结果我又叹了口气,说:“我认罪。”
我承认自己对李诗雨犯下的一切罪孽,即使法律说我无罪,人们说我无罪,但“我”,自己的最高智慧,也就是“自己”。它常常谛听而寻找着、较量着、克服着、统治着。它是“我”的主人。它说我有罪!
“你无法给予李诗雨幸福。”
最后,他向我宣告了犹如诅咒般的最后判决,这毫无疑问使我丧失了自己最后的全部的力气。我瘫倒在地,内心荒芜。它最后的控诉准确无误地戳中了我灵魂的最深处。
我一直都明白,自己与她处在善恶的彼岸,天秤的两端。
我也承认自己就是舞台上插科打诨的拙劣伶人,所有人都被我诚实的外表迷惑,害得我只能畏手畏脚,将自己的本性,自己的孤独亲手埋葬。
可是……
她还是不计前嫌的接受了我。
她愿意往我的灵魂深处抛下金色的钓钩。
那么,我能为她做什么呢?
我渴望用自己另一只纯洁的手将她推向金色的奇迹。
我渴望,歌唱着对她的灵魂表示感谢。
半晌,我艰难的抓着水池边的桌沿起身,努力站直自己早已不听使唤的双腿。我再次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望着现在的他,注视那充斥着忏悔的眼神。
——我对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我想要,使她永远幸福。
我的意志如是说,我的灵魂如是说,我自己如是说。
没有人发现我所引发的动静,我再次拥向孤独。只是这次,它不再是折磨我的困厄,而是引领我向上的源泉。
长叹了一口气,我将右手的手掌心朝向自己,看着掌心的纹路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如W所言,可以创造一个令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奇迹”?
没有人能够回答,我的周围只有水管里清冽的流水声。随后我疲惫地垂下右手,走进房间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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