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人坐了上开往西宁的绿皮火车上,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坐过火车了。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能省下个十几块买包烟抽已经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出去玩那都是穷游,坐的不是硬座就是大巴车。
我们定的是软卧,车厢环境还算不错,除了耳耙子在隔壁卧厢,我们四在一个卧厢,胖子一上车就把包一丢就不知道上哪溜达去了,阿叹和耳耙子在隔壁打游戏,阿昆躺在上铺闭目养神,我上了车就倒在床上蒙头补觉去了。
迷迷糊糊中做了梦,时梦时醒,我梦到胖子拿着收来的黑驴蹄子要塞我嘴里,边塞还边喊:“辣椒孜然味儿的,快尝尝。”我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下就给我吓醒了。
我看了眼车厢里没人,隔壁阿叹和耳耙子也不在,我看了眼窗外,天都黑了。拿出手机看到胖子给我发的信息说他们在餐车,让我醒了就过去。
胖子他们在餐车上边打牌边等这上菜,我四处打量着,这个点正是开餐时间,不过人也不多,毕竟火车上的菜不便宜。
我们正好坐在餐车中间的卡座,最后一排几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个穿着青色麻料的光头背对着我,那光头亮的刹是刺眼,不过吸引我注意力的不是他的电灯泡,他手上把玩着的是一枚“山鬼八卦花钱。”
胖子见我一个劲的往后瞅,踢了踢我问道:“看啥呢,这么入迷?”
“看美女呢,又亮又大又白又圆的大美女。”我视线依然紧盯着后面的人,淡淡地说道。
胖子牌也不打了,站起来往后瞅着:“哪儿呢,哪儿呢,美女哪儿呢?”
我捂着脸低下头悄悄挪到后面的空桌假装不认识这个胖子,阿昆他们也默默的端着菜和我挪一起了。
胖子一回头发现人都没了,骂道:“嘿,你们几个也太不够意思了!”
估计是我们这桌动静有点大,最后一排的那几个人同时看向我们这里打量着我们,我也打量着对方。
光头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旁边坐着的一个肤色黝黑的上了年纪的老者。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还坐着四个人,看样子是西装男的伙计。因为我们闹的动静站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我们,又恭敬地看了看西装男。
西装男朝我笑了笑,我举着手里的牌示意了一下,给他们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西装男朝那四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而那个光头自始至终一直都背对着我们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我拉着胖子坐下来,嘘了一声。我低声说道:“我们还是低调一点,车上人多眼杂的,免得被条子盯上,我们这一身的装备可说不过去啊。”
胖子也压低了声音,捏着嗓子贼心不死地说:“那~你~说~的~美女~呢?”
我拍着我的脑袋对他说:“你~看~你~身~后~那~个~又~大~又~亮~又~圆~的~是~什~么。”
胖子回头瞅了一眼,怒瞪着眼睛朝我比了个中指,骂道:“草,去你奶奶个腿。”
阿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道:“东家,我知道白老板刚刚一直在看什么了。”
胖子这个伙计眼神是真不错,看来他也是发现了。我朝他点了点头,阿叹接着说道:“光头手里把玩的是一枚“山鬼八卦花钱。”
胖子刚想转头去看,就被阿昆扭回了头。然后一脸郁闷的看着我。
我喝了口茶,看着胖子和耳耙子一脸疑惑的表情,我压力声音说:“现在的人大多数喜欢佩戴什么五帝钱之类的市面上常见的钱币,而山鬼八卦花钱一般人不会用来随身佩戴,因为山鬼八卦花钱是道士用来起卦的,现在还佩戴这种的多数都是风水师。”
阿叹接着说:“他手上的这枚山鬼钱,更稀少,因背面刻有八卦图,市面上难得一见,我在花满楼都没收到过这样的货。”
山鬼花钱正面竖书二十七字楷体阳文: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左右为四字符文:左为“雷令”,右为“杀鬼”,背面刻有八卦纹饰和方位。
胖子把头贴在餐桌说上:“那你说这个大光头是干啥的?”
我摇了摇头,耸了下肩,表示我也不知道。
“东家,你们看他们在干嘛?”耳耙子推了推胖子。
我们几个靠着服务员来倒茶时遮挡一部分视线,朝后望去。
只见西装男把自己面前的茶盖扣在茶座上,敲击三下桌面,看着光头。
我疑惑道:“这个喝茶方式是有什么讲究吗?”
胖子来了精神朝我摆摆手,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拜山头的黑话,茶座在低前来拜山门,茶盖扣茶座,他这是说大家都是同行,有事相求。”接着西装男将茶杯放在盖顶上,胖子说:“这西装男说这忙不白帮,会给报酬。”
我盯着光头,他停下了手里把玩着的山鬼钱,拿起面前的一双筷子架在杯子上朝向对方。
“这光头是在问西装男,你有没有熟人推荐。”胖子接着翻译着。
西装男将杯子拿下来,倒了杯茶放在光头面前。
这个光头将茶水倒了,把杯子倒扣在了桌上,架上一只筷子。
我看到西装男这时皱了皱眉似乎不太高兴,而他旁边上了年纪的老头也面露不快。那四个伙计也是站了起来看着光头。在这样的压力下我发现这个光头依然气定神闲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西装男面色一转,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朝光头鞠了个手,带着老者和那四个伙计站了起来朝我们的方向走来,我们四个立马做出一副打牌的样子。阿昆也不说话,看着前方。
胖子打着岔:“4个6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我接着道:“要,要,要,死胖子你别耍赖啊。”
我用余光看了他们,我发现西装男也在看我,眼神里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我礼貌的朝他笑了笑。他嘴角微提了一下,就从餐车出去了,跟在最后的老者看到我旁边的阿昆停了下来,盯着阿昆看了有十几秒,然后有点吃惊,加快了步伐也出去了。
我碰了碰阿昆问:“你和那个老头认识?我看那老头手上还纹了只鹰。”
阿昆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认识。”
这时后排的光头站起身,看样子也是打算走了。看他起身时顺手摸摸了自己油光锃亮的头,看的我也想上手摸一摸。
光头转过身来,和仙风道骨是半点不占,倒是和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假和尚有点像。
光头朝我们走来,竟然站在我们桌前,一只手正在从怀里不知道掏着什么,我们几个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只见他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我,我看了眼名片上写着:乾真堂风水大师——段九。主营业务范围:看风水、看八字、化煞,嫁娶,官运、财运等等。
我看这人也不是个靠谱的,这名片上真是哪个赚钱来哪个。
光头操着浓浓的北京胡同味儿说道:“瞧各位爷瞅我半天了,我就前来打个招呼,我看这位爷是听得懂拜山头的话?”光头朝胖子拘了拘手。
胖子手挥了挥说:“嗨,略懂皮毛,皮毛。”
光头手一拍,赫!:“那真是菜子落到针眼里——遇了缘了。各位爷打算上哪去?”
胖子刚准备说话被我按住了手,我拘了拘手笑着说:“段爷,我们几个是旅游的,刚我兄弟不懂事打扰到你们了,给您陪个罪。”说完我就给这光头倒了杯茶让了个座儿。
这光头还真不客气,接过我手里的茶坐下来喝了口,开口道:“我看几位长的温润如玉,吞吐不凡,一看就是南方人,咱们遇上那都是缘分。这样,我给你们算一卦,就当交个朋友了。”
我刚准备拒绝,死胖子就说:“那感情好啊,大师,你给我算算我此去可是能发一笔大财?”
光头说:“这位爷,我今儿可算不了你这财路。要不我还是给各位爷算一算这段旅途是否平安?”
我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就蝎了虎子掀窗帘儿,给各位爷露一手。”光头说完就把八卦花钱放在右手指上转动,左手掐起口诀,闭眼念念有词。
我越看越觉得这光头就是个老神棍,我看其他几人都不说话,我也盯着这个光头看,光头突然停下掐算的左手,用右手食指沾了沾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了个“遇”字。
光头睁开眼睛,一脸愁容的样子,胖子着急上火的问道:“大师,大师,算的如何?”
光头叹了口气开口道:“唉,各位兄弟,此番路途坎坷,困难重重,我看不见各位的路,前有挡道煞,而后无退路,或有血光之灾啊。别怪我多嘴,各位可当真是去旅游的?”
胖子在一旁着急道:“那咋办,可有化解方法?”
我心想,这光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玩的还不是老套路,肯定有后招。
光头皱了皱眉头,似乎十分为难,说:“办法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胖子追问道。
光头指了指桌上快消失的水渍说:“虽然说门前路煞猛于虎,但是我这刚好有能化煞的法器,只是这法器得来十分不容易,不知各位能否?”
我去,这死光头搁这憋大招呢,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器。
光头从怀里掏出四个黑不溜秋的木牌挂件,说道:“这是我从云南收来的雷击木的碎片,做了四个符牌,可挡煞化煞。价格嘛,哪能比得上命是不是,也不贵,四块牌子就收你们八千八,你发我也发嘛”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死胖子迫不及待的接过牌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掏出手机就给对方转账,我想拦都拦不住。
胖子看着剩下的三块符牌,为难的挠了挠头说:“段爷,我们这五个人,你这这不够分啊,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好东西了?”
我没好气道:“我命硬着呢,你放心好了,有煞我杀,没路我踏平山头给你找路去。”
光头看了我一眼对胖子说道:“那位爷不需要符牌,我算过了,他身上有比这符牌更管用的东西,而且这位爷八字过硬,放心好了。”
我找了个理由拖着胖子就走了,再聊下去估计胖子都要给这个光头做徒弟了。
走之前光头说还要再给我们免费算上一卦,我头也不回的说:“谢您嘞,留着给自个儿算去吧。”
光头也不恼,笑呵呵地说:“不急,不急,几位爷,回见。”
我心想,可去你大爷的吧,这辈子都别遇到。
我们几个人回到车厢后,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胖子对他说:“你丫的就不能长长脑子,那个死光头一看就是个神棍,正儿八经的风水师谁会特意带几个符牌出来。”
胖子不死心道:“我这不是看你和阿叹都说他手上那个什么鬼花钱说的是真的,我想着那肯定是高人啊。”
我刚准备给他个棒槌,阿叹拦下我开口道:“白爷,那个段大师算的卦可能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我刚刚看了下老板的雷击木符牌确实是真的,并且是此木是为法器之王的枣木所制。”
我拿起胖子身上的符牌,外形看是天圆地方,顶部微隆,正面刻有“万神咸听”四字,两端刻有乾坤、坎离四卦。
阿叹所说的雷击枣木乃是由天地阴阳之炁交泰而生的精华,是五雷之中的天雷所击发而成。
《道法会元》中记载了用雷击枣木制作的天蓬印:“右天蓬祖师印,印天蓬牒符篆。应诸公文,自有童初府外馆印。若镇治及逐府行遣,即用逐府印。其印用枫栢枣木,经雷震者为神木。”雷击枣木被认为是“神木”,有辟邪挡灾等说法。
看来这个光头也不是那么坑,还算有点道德。
胖子听我们这么一说,更加得意了:“我就说我胖爷看人能有差吗,我看那光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下次见着人家要客气点。”
我翻了个白眼,催促他们赶紧回去睡觉,明早下了火车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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