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颜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过多的印象，扯起嘴角：“阿姨好，我是凌言的同学，我叫林小颜，多亏凌言昨天救了我，我最近几天会把他落下的功课都补上。”
林小颜……林小颜……林小颜！
这三个字像是埋在凌母心中的地雷突然炸开一般，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满脸都是被压抑住的仇恨，看起来尤其不协调。
“妈！”凌言胸膛微微有了起伏，这下才把凌母的状态叫了回来。
凌母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她把饭盒放在桌上：“小颜啊，好孩子，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小颜越看凌母越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阿姨，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的确，她们见过，凌母的记忆中，她们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她上门找林父林母谈话的时候，只和林小颜有过一眼之缘，接着就进了二楼书房，不过她没想到林小颜到现在竟然有半分印象。
“没有吧。”凌母笑呵呵地回应道。
凌言见林小颜一直盯着凌母看，心中慌了阵脚，抬眼说道：“小颜，谢谢你送来的作业和笔记，你赶紧回去吧。”
“啊？你都会吗？有些知识点是今天才讲的啊。”林小颜说着就把磁通量三个字指出来。
“傻瓜，我预习过啊。”凌言的眼神忽然变得真挚，但过了那一瞬间，他立刻变得不自在起来。
凌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站在二人中间：“小颜，那边坐着的也是你们的同学吧？可不要让他等久了，今天我来得早，就我来照顾他。”
“哦，那好吧！”林小颜也不客气，扬起下巴望向叶辰，“叶辰，那我们走吧？”
叶辰放下医院里的杂志，站了起来，对着凌母点点头，和林小颜一同走出了病房。
凌母视线一直追随二人，直到病房门彻底关上，她这才走过去把门锁住。
“那个男生是谁？”凌母嘴角向下，打开了饭盒。
凌言此时的注意力还在已经走远了的林小颜身上：“同学。”
“刚才吓死我了，差点被那个死丫头认出我来！”凌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时还有些责怪地看着凌言，“你跟我说你只是装装样子，我看你是跟我装样子吧？”
“妈，这件事情不能求急，再说了，我们都高二，您期望我们能做出点什么吗？”凌言用手捏了捏眉中间。
凌母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收拾房间：“是，你爸走得早，走了也没个领路人，往哪去都不知道！”
“妈！”
“好好好，妈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妈不说了，不说了。”凌母鬓发从耳后掉出，参杂着两根细银丝，凌言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顷刻后，病房门响了。
“来了！”凌母刚给自己接了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又得放回桌上去开门。
门一拉开，对上的就是一双清亮的眸子，是苏粒。
“阿姨好，我叫苏粒，是凌言的同学，嗯……张老师让我代替全班同学过来看看他。”说着，苏粒从身后拿出一捧刚喷过水的鲜花。
“怎么刚走两个又来一个……”凌母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对这个苏粒没有半分印象，也就没再多说，“快进来吧同学！”
凌言对苏粒的印象只限于之前她找自己问过一道英语阅读题，此后再无交集。
“谢谢你啊，放桌上吧。”
话毕，凌言似乎没有别的要说的。
“凌言，那个……我来的路上碰见叶辰和小颜了，他们来过吗？”
“刚走不久。”
“哦。”苏粒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他们手拉手散步，还以为会比我晚来呢。”
“什么？”凌言放下手中的书，看向苏粒的眼神都很是可怕，“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苏粒只是想随口一说顺便给林小颜泼脏水，但没想到凌言的反应这么可怕，她咽了咽口水：“我可能看错了，他们就是走得比较近，所以我看岔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凌言瞬间又柔和了一些：“对不起，他们来过，还有就是，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嗯！”苏粒的脸颊上浮起一片淡红色，这是少女和青春期盖的章。
天黑了，很黑很黑，今夜的天空像一潭墨水池。
苏粒家住在老居民小区中的平房里，这里原本是即将要拆迁的地方，但是因为有钉子户，只能延期，苏粒一家便趁机搬了进来冒充钉子户，一住就是一年。
“你没钱了？不可能！老子把你的账算得清清楚楚，从你寒假兼职开始算，到现在应该还剩下一百块，你用哪去了？”
苏志是苏粒的父亲，贪婪、嗜酒、好赌、暴力，全是他身上背负的词语，他的皮带一鞭又一鞭地抽在苏粒的腰上，若不是隔着校服，苏粒早就皮开肉绽了。
“行了行了！”母亲张琴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覆到苏粒背上盖住，“孩子放学买点吃的，一来二去花一百块又怎么了？”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苏志猛地将皮带狠狠勒在张琴脖子上，顺势往后拖了十几步来到了房外，直到张琴要透不过气来，苏志抽开皮带，一脚踹向张琴面门，她的衣领很快就被鼻血染红。
“妈！”苏粒疼得几乎要站不起来，只能勉强拖过一旁的小木凳向苏志砸去。
“死丫头……”苏志碎了一口痰在张琴脸上，转而走向地上的苏粒。
夜，快过吧。
清晨，苏粒站在墙上一块不完整的镜子面前扎马尾，还是梳得高高的，她将衣袖拉下来，又把衣领立起来，只剩下嘴角的伤口了，她戴上了口罩。
“林小颜，昨天凌言说什么了吗？”陈璐璐盼着林小颜赶紧进教室。
“能说什么？他妈也在，我总觉得，有点面熟！”林小颜现在却已经没有办法清晰地想起凌母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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