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钱听着他痛诉家史，一边说一边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本来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现在眼泪一抹，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蒋钱翻他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当别人傻？
“你什么人跟我们没关系。我以前脑子不好使，你天天卖我我帮你数钱，现在我脑子稍微清醒，你就原形毕露了。”
“我老婆跟不跟我过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就是跟我吃糠咽菜，那也是我老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我们之间的事。”
“再说，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你刚刚是在干嘛？啊呸！说得跟个圣人似的，却干着禽兽的事儿！就你还配说喜欢？喜欢一个人会强迫她吗？”
疯狗眨巴眨巴眼，愣愣地问：“票子，你开了天光了，竟然还会说成语？什么什么黄？”
蒋钱无语，老弟你关注点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贺蓝臻，贺蓝臻也在眨着眼睛看他。
是，她是不害怕了，轮到他怕了。
可别让贺蓝臻看出他换了蕊子，到时候他可怎么解释？
开了天光了？
“那个……多读书懂不懂？”
“拉倒吧你，你识字还没我多呢。”
“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自学，哪像你！”
“自觉？你天天晚上打牌怎么自学？学自摸吗？”
“滚！老子早戒赌了！”说完，蒋钱上去踹了他两脚。
没用力踹，可疯狗还是就地一滚。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我们家就没几个好人，唯一一个好人，还被他们磋磨死了。”疯狗躺地上，吸吸鼻子，哭丧着说，“他们都以为她是我妈给气死的，其实，她是被冯成东给气死的。”
疯狗坐起身，看向贺蓝臻。
贺蓝臻被他盯得心里发颤，往蒋钱身后躲了躲。
疯狗看了着实心酸，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都看不见。这个混混天天打你，你还拿他当宝。
蒋钱要是听到他心里想的什么，肯定又要跳脚骂。
掏心掏肺？
掏谁的心，谁的肺？
自己感动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你也不用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蒋钱对着他冷笑，“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你再惨好歹还有爹娘管，哪像我们俩。”蒋钱哼了哼。“不过，我刚刚可不是诓你。你那姑夫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疯狗呵呵一声，“我说了，我们家就没几个好人。不过我很好奇，你倒底是怎么发现那个什么证据的？别拿那些鬼话诓骗我，我又不是傻子。”
蒋钱哼哼一声。
“那东西我没动，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你如果需要，我告诉你在哪儿？你不是一直想为你那个后妈报仇吗？”
疯狗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蒋钱，由如在看一只恶鬼。
蒋钱为什么会知道冯苟想为那个女人报仇？
因为上一世，冯苟把冯家整垮了。
他做了线人，临了“大义灭亲”，整个冯家，一家之间，天塌地陷。
没人理解冯苟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江乾知道。
上一世，冯苟找江河装修自己的新别墅。
别墅的二楼有一个房间，挂满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哦，说起来，冯家的原配夫人，跟贺蓝臻还真有点像……不会这么巧吧？
蒋钱下意识地上前挡了挡贺蓝臻，而贺蓝臻感受到了他的维护，愣一下，微微一笑。
疯狗看在眼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我是要报仇，可是这咱我老姑夫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去查。”蒋钱伸手伸了伸厂子的宿舍大院。
“7号楼有个刚垒好的鸡窝。不过，我劝你现在先别拿，等个几年，免得打草惊蛇。”
蒋钱说完，搂住贺蓝臻就要回家。
疯狗叫住他，“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蒋钱停下，回头看他，“弄死你没什么意思。”
“呵呵，你倒是会说大话。”
“我从不说大话。”蒋钱，“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弄死你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会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冯苟听着蒋钱的谈吐，不对，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票子。他可以确定，一个人神态动作能装，可是言语谈吐却是装不出来的，没有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出口成章？
现背也来不及啊。
蒋钱看到冯苟的眼神慢慢变了，就知道他应是想通了哪些关卡，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冯苟郑重地站起来，对着他鞠了一躬。
“我是个没本事的混混，但我知道你现在是个有本事的，蒋哥，以后我跟着你干。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蒋钱愣了下，他没计划收小弟啊……
“我现在就是个卖菜的。”
“那我跟着你卖菜。”
“俺们也跟着蒋哥卖菜。”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肥猪瘦猴跟着嚷嚷。
蒋钱无语了。
他吐口长气，落下一句：“你让我回去想想。”说完，拉着贺蓝臻就走了。
冯苟看蒋钱没拒绝，就直接喊了一声：“反正我我以为就跟着你混了啊蒋哥。”
蒋钱这次头都没回，没理他。
回去的路上，贺蓝臻先去大院小卖部那儿接上已经睡熟了的小君。
小卖部的张大妈看到蒋钱，像是看到什么稀客一样。
“哦，这不是小蒋吗？今天怎么知道心疼老婆了？听说你现在卖蔡卖鸡蛋呢？人家蓝臻多好的姑娘，你以后可别再犯混了。”
蒋钱赶紧好好好是是是，这种话听多了都免疫了。有时候老大妈们不依不饶地，他还得保证一句：我一定会对蓝臻好的，对他们姐弟俩都好。
寒暄半天，蒋钱终于从张大妈那儿解放出来，抱着小君和贺蓝臻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一路上，贺蓝臻偷偷看了蒋钱好几眼，蒋钱就全当不知道。
回到家，把小君放到床上安顿好后，贺蓝臻拉住蒋钱，一下下跟他比划：
——你不是蒋钱。
蒋钱心里咯噔一声，扯着嘴角笑笑，“我不是蒋钱能是谁啊？”
——蒋钱说不出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的话。他字都不识几个。
蒋钱停下手，苦笑一声。抬头，安静地看着她。
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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