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啊。”同样是刚刚抵达家门，门外就落起了瓢泼大雨，顾明日推着手动圈挪到窗前，望着窗外几乎连成一条条线的雨幕感叹道。
“是啊。尤其是，对你来说。”低沉的女声从顾明日背后响起。
“对吧？也不知道小柚子那边情况如何，会不会淋成落汤鸡了，会不会遇到风暴，哎呀，万一遇到海盗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顾明日一面自言自语着，一面艰难地转动着轮椅向房间内驶去，似乎对儿子的情况非常关心。
“站住！”顾优梦忍无可忍，一声厉喝，而顾明日却抓紧机会，几乎以电动车的速度溜进了侧房。
如此熟练的逃跑技术，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顾优梦知道即使追上去，估计也会被这糟老头子以各种借口搪塞，便又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两颊气呼呼地鼓起。
“小梦，不用担心。少爷他一定会没事的。”旁观着一切的诺埃尔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慰道，“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过饭。即使是为了少爷不担心，也该好好保重身体啊。”
诺埃尔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顾优梦的眼睛渐渐湿润。终于，这个故作严肃的小姑娘还是没能忍住，扑到诺埃尔的怀抱中痛哭起来。
窗外的雨幕，和少女的泪水一同落下，淅淅沥沥。
……
“哎。”隔着门缝，顾明日悄悄地观察着，直到女孩扑进诺埃尔的怀中，他才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推着手动圈继续向走廊更深处滑去。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猥琐啊。”因雨水而斑驳的暗淡灯光下，一道婀娜的身影懒洋洋地倚靠窗边，充满恶意地说道，“居然偷看女孩们的亲密举动，真是禽兽啊。”
“啊，好像确实如此啊。”面对这恶意的毁谤，顾明日却没有反驳，而是眯起了眼睛，“不过我可能比你想的还要猥琐哦。大半夜的，穿着这么煽情的皮衣来我家……简直就是某些我看过的小电影的剧情呢。”说道此处，顾明日慢慢睁大眼睛，嘴角也逐渐上扬，以一副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接着道：“美女，这么晚还来拜访，想必是业绩不够吧？蜀黍给你冲冲业绩啊，嘿嘿嘿嘿！”
见来者慌乱地用双手遮住隐私部位，顾明日又立刻收敛了那副猥琐的表情，眉头紧锁作严肃状，语调也随之庄重肃穆起来：“说吧，你今天忽然又联系我，是要做什么？”
“……你还是一点没变。”女人叹了口气，放下戒备的双手。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变得更有男人味了’这种话。”顾明日回道，望向女人，“不过，你倒确实一点没变啊，时间几乎没能对你产生任何影响嘛。”
“废话少说，我来是给你一个忠告。”女人没把顾明日的赞美放在心上，或者说这类赞美她见得太多了，“‘攫梦’的龙郡天府支部被清理了，估计是‘铸梦’所为，毕竟他们看那群二五仔不爽很久了。”
“也就是说，铸梦现在手头应该有5份碎片？”顾明日耸了耸肩，“与我何干呢？”
“你不要装糊涂！铸梦抢了攫梦的碎片，攫梦必须寻找新的核心！”女人严肃道，“总之，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虽然铸梦应该会蛰伏一段时间，但也不要忽视他们！”
“行吧行吧。”顾明日不耐烦道，“罗里吧嗦的，真是个老太婆。”
“你……算了。遇到问题到这里找我。”女子将一张名片递出，顾明日接过一看，上面印着“科菲侦探所”的字样。
“呵，科菲侦探所……你新养的小白脸？”顾明日翻过名片，看着上面侦探的头像，嘲笑道。
“确切地说，他是在包养我。”女人面不改色道，“他才是老板……”
“咳咳咳……”顾明日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
“这有什么关系？”看着吃瘪的顾明日，女人笑着道，“能者为大嘛。”
……
雨点依旧淅淅沥沥地落着，顾明日望着在雨点中翻飞的美丽身影，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局势乱起来了啊。”他喃喃道，忽然笑出了声。
这么说来，那小子还歪打正着地躲过一劫？
顾明日如此想着，同时在心底暗下决定。
“好，接下来几个弥撒我就推病不去吧。”
“顾先生，您确定？”女仆淡淡的声音在顾明日身后响起。
“啊哈哈，哎呦，好像淋了雨了，身上好热啊。不过我还老当益壮，这点小病不算什么！来，让我们继续散布神的福音，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吧！”见诺埃尔轻柔地掀起裙角，顾明日立刻生龙活虎地转起了手动圈。
“让我们向着美好的未来，向着被主赐福的命运高歌奔进吧！”
诺埃尔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看着窗边正艰难滑行的顾明日，小步上前握住了轮椅的把手，推动着轮椅缓缓向主厅前进。
“诺埃尔……最近，晚上麻烦你多注意一下了。”顾明日平淡道，既不见平日里的轻佻，也不是面对要事的沉重。
“好的。”诺埃尔也平静地答道，一如以往的沉稳。
“嗯。看，天晴了。”
窗边，一轮明月不知何时从云层中探出了脸，笑盈盈地向着尚且湿润的大地洒下一片银辉。
“这么多年，一直辛苦你了……”顾明日转头，望向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女，面带歉意地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女仆的脸在月光的浸润下略显柔和，但语气却冷硬如冰，但旋即，女孩又犹犹豫豫地接上了一句：“我也很感谢你们，顾先生。”
看着女孩面庞上染上的淡淡绯红，顾明日不再言语，转过头直视前方透过门缝射出的点点灯光，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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